2021年10月29日八十六.陈漾,我是真的真的很爱你陈漾回来的时候,手里拎着外卖的餐盒。【收藏不迷路!:www.kanqita.CoM 以备不时之需】
打开门,看见梁韵坐在客厅的沙发里,双手捧着手机,出神地盯着。
「怎么起来了?」陈漾把午饭放下,换了拖鞋,走过来,坐在她旁边,轻轻扯了梁韵一下,把她拉进了怀里,「我联系了一位中医院的朋友,让他给你看看,开些调理的中药」陈漾又把梁韵搂得紧了些,手伸进她的衣襟里,缓缓地揉着,「别吃药了,以后我都带套」他把下巴轻轻地搁在梁韵头顶,磨着,「真的很痛吧?」梁韵要感受的痛,若是他给的,那便是快感的铺垫,是为了她的快乐和享受;而但凡不是和自己的调教相关,即使她只有一丁点身体的痛苦,那也是坏的,是让他心疼的,是要被停止的。
以前的陈漾,下手轻重虽然有度,但也绝对没有辜负一个严主的名声,M身上带伤并不是罕见的事情。
即使和梁韵的初期,一开始约好不牵扯感情的时候,他在调教的时候也少有心软。
但是最近的他,渐渐地有了改变,以前觉得很刺激的一些玩法,用在梁韵身上,开始有一种「哪里不对」的感觉。
陈漾变得更容易心疼了,重一些的手段,开始越来越下不去手。
现在想想,自己的初衷,本来就是追寻两个人都能接受的虐恋程度,作为性爱的前戏。
特别是每每跟梁韵在一起,他本不用什么前戏就能立刻兴奋起来,只想好好地疼她、要她;要不是一看见梁韵眼巴巴盼着被调教的馋猫样,自己就实在不忍心拒绝,他其实不用再扮演什么大S才会心满意足的,陈漾想。
但是只要她还喜欢,那么,他就陪着她哄着她,跟她玩儿。
不过,除了床上的这点情趣以外,陈漾是不允许生活中的其他方面,让梁韵再受到任何伤痛的。
「先喝两个疗程试试看」陈漾把下巴移到了梁韵的肩上,温热的鼻息喷扑在她的耳边。
梁韵从刚才开始,就一动不动地,任由他搂在怀里。
被陈漾圈在手臂里的她,忽然微抖了一下,好似刚刚还过魂来似的,低低地问了一句,「彦青,到底是谁?」她的嗓音毫无起伏,像是电子合成的机器音,听不出来愤怒、惊讶、甚至难过。
陈漾的身体瞬间僵硬住,猛地把梁韵从怀里拉起来,看着她深潭一样的眼底,一圈一圈地漾出哀痛。
「你……怎么知道的?」「我该知道些什么吗?」梁韵看向陈漾,脸色有些苍白,不知是因为失血,还是因为伤心,「你打算告诉我一些什么吗?」「我听着呢」她又说。
回忆和彦青的过去,对陈漾来说,当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可是对梁韵呢,又何尝轻松?她本来不想逼问陈漾的。
以前梁韵曾经告诉过自己,不管过去的他是谁、做过什么,都不重要。
因为现在的陈漾,是值得信任、值得交付、值得爱的。
Leavethepastbehind.这虽是梁韵欣赏的态度,然而,这个「过去」一旦影响到了「现在」,谁还能宽容潇洒?「彦青离开的那天,正是我第一次遇见你的那天」陈漾说,「也许这就是命中注定吧!」梁韵红红的眼圈里,闪着晶莹,「我没有问的话,你会一直瞒着我吗?」陈漾摇摇头,「不会!我只是还没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
我的过去,是现在生活的一个成因,没有隐瞒的必要。
本来想等一等,等到想好了怎么告诉你更合适再说」他认认真真地看着梁韵,表情严肃,「从今以后,我在你面前,不会再有秘密。
你想知道的,我一定都告诉你」「是吗?」梁韵忽然笑了一下,些微的有些惨淡,「不会再有秘密么?」她抬头,很仔细很仔细地看着陈漾,要把他的五官、眉眼、笑容,通通地刻进脑子里。
「陈漾,你知道吧?我是真的真的很爱你」梁韵说完,脸上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
像是有阳光从眉梢滑落,在两颊上盛开。
陈漾出了一口大气,深深地吻了她一下,「我也真的真的很爱你」他终于放下心来,但却粗心地漏掉了梁韵对他的称呼:她,第一次,叫了他「陈漾」,他的全名。
梁韵的双眸,噙着泪花,已被惆怅的轻云覆盖,覆盖住了原本看向他的,亮晶晶的,笃定的——信任。
八十七.原来他已经成了梁韵的陌生人陈漾在厨房里把外卖重新加热的时候,梁韵说要出去丢垃圾,她从不喜欢把用过的卫生棉留在垃圾桶里过夜。
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平淡无奇得像是他们在一起以来的任何一个日子。
梁韵临出门的时候,突然望着在厨房里忙活的陈漾,轻轻地又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可是等他转过身来,她又微笑着摇摇头,「没事」陈漾正在削水果,看见梁韵把帽子围巾的都戴得很齐全,忍不住笑她,「今天怎么这么怕冷?扔垃圾就在楼下呀」「嗯,可能因为血液流失?」梁韵顺着他的话,又把围巾紧了紧。
「要不我去吧!」陈漾擦擦手,要从厨房里出来。
梁韵对他摆摆手,「我哪有那么弱不禁风啦!」陈漾知道她的脾气,停下脚步,笑笑,「那你快点回来,饭菜都热好了」门掩着梁韵的身影,轻轻地关上。
仿佛隔断了两个世界。
陈漾注意地避开了凉性的水果,只挑了温性的荔枝和木瓜之类,洗净、剥皮、切块。
全部的水果都已经准备好,就连饭菜都开始变凉的时候,他忽然觉得事情有些蹊跷起来。
梁韵还没有回来。
就算是电梯满员,需要多等几趟,现在也该上来了。
陈漾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刚才梁韵的表现有点反常。
他本来还在庆幸,梁韵对于彦青的事情接受得很平静大度,这让他很是意外。
自己对她保证的话确确实实是真的,他是真的爱上了她,从今以后心里也只会有她梁韵一个人。
然而,即使他们都承认彦青已经是过世的故人,陈漾也本不知道梁韵对此的心情究竟会是如何。
故人与今人的矛盾争夺,不正是那些八点档言情剧热衷的情节吗?想到「今人」,陈漾心中,不详的感觉突然加强,他猛地起身,大步流星地往楼上跑,被楼梯绊了一跤,磕痛了膝盖,也全然顾不得。
卧室的大床正中央,整整齐齐地摆着彦莹戴过的那只项圈,和旁边那只颜色触目惊心的戒尺。
戒尺下面压着梁韵手写的一张字条:「她说,赝品只能是赝品,只不过在某一个维度上和真品有些像。
她也让我好好想想:这个世界上最像彦青的女人会是谁」陈漾的脑袋里,响了一声晴天霹雳,他冲进了浴室和衣帽间——一半的空间是寂寥的空白。
梁韵,已经清空了所有属于自己的东西。
他趿着拖鞋狂奔到楼下,哪里还有她的身影。
陈漾给梁韵拨了一遍又一遍的电话,但她早已关机。
他只穿了一件单衣,但却在冷冽的冬日里浑身大汗。
起了一阵北风,吹透了陈漾汗湿的后背,吹进了他的胸腔,吹过了他缺失一根肋骨的地方,吹疼了他的心脏。
陈漾开车去了梁韵的家,不管怎么敲门都没有人开。
他等在车里,看着她的窗户,里面却从末亮起灯光。
凌晨两点,有警车过来,查看陈漾的证件,礼貌地请他离开。
显然他在小区的邻居们眼里,已经是一个形迹可疑的跟踪狂。
接连几天,梁韵的手机都没有开机。
陈漾把电话打到了她的公司。
公司的人说,她请了年假,回老家去了。
陈漾恳求他们告诉他地址,对方尴尬的笑,「这是个人隐私,不方便告诉陌生人」陌生人?原来他已经成了梁韵的陌生人。
陈漾想,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可笑,像是个变态的痴汉,要尾随梁韵欲行不轨的感觉。
可他不是什么痴汉,而是个彻头彻尾的笨蛋。
笨到之前盲目自大地以为自己对形势有绝对把握的掌控,但却完全没有看出他的小猫在角落里伤心落泪。
八十八.空了几天之后,陈漾收到了一个快递包裹,没有署名和地址:里面是他留在梁韵公寓里的所有东西,还有他送给梁韵的新年礼物——镶着她名字缩写的项圈,另外,还有他们第一次在Vegas见面那次,他穿过的西装上衣。
一切归到原点,陈漾看得出:她要她的生活中,再也没有他的痕迹。
陈漾的心,被蛮力撕扯着,生疼。
他原以为自己的隐瞒是对梁韵的保护,却低估了同性之间的敏感和嫉妒。
陈漾去找过了彦莹,她供认不讳:东西是她藏在陈漾衣服里的,也是她给梁韵发的匿名邮件,并附上了精心挑选过的「日记摘抄」照片。
陈漾问她到底跟梁韵说了什么,彦莹笑得很不屑,「你肯跟她说的,我说了;你不肯跟她说的,我也说了。
女人的心思真是好笑,明明你告诉她了百分之九十九,可她却偏偏会相信别的女人说的百分之一。
这就是你们之间所谓的信任?!」「其实你也不知道吧,彦教授的那本日记?封面上的缩写真是妙,我说一个是“莹”,一个是“漾”,梁韵就信了」彦莹说话的时候一直在笑,手里攥着一条已经秃掉的柳枝,却神经质地一直在揪扯着并不存在的叶子。
陈漾握紧的双拳,最终还是松开了:她是彦青的女儿,不管怎么样,他也不可能对她做什么。
而且,就算彦莹的做法再极端,最根本的错误还是他自己犯的。
如果他早一点坦白,梁韵就不会需要通过其他的渠道来了解这件事,也就不会被人为的夸张和想象更加演绎得面目全非。
《手*机*看*小*书;7778877.℃-〇-㎡》然而现在,都晚了。
误会已经造成,他的任何解释都会显得苍白无力。
如果是主动的坦诚,那是加在他们彼此信任上的一道护墙,可是现在事后的弥补,是往二人之间割裂伤痕中倾倒的一捧流沙,作用微弱。
但是,但是,即使是流沙,他也要去试图填满,无论要努力弥补多少,无论要往返几次。
陈漾知道,这一次真是他错了,错在他的隐瞒、犹豫、对和梁韵之间信赖的不笃定。
他再不该在她面前有所遮掩,隐藏实情。
是他自己,弄丢了他的宝贝,他的爱人。
他要去把她找到、追回来,再不放手。
从此以后,他的眼里心里,再也不会有别人的影子,唯她所属,只要——梁韵还肯给他一个机会。
陈漾的失魂落魄,苦苦乞怜,最终让梁韵的一个同事心软。
她是梁韵在工作上的一个好朋友,也是被陈漾请客吃饭「贿赂」过的一个闺蜜。
「梁韵申请了工作调换,要去带欧洲的游学团了。
后天回来办手续」那位同事偷偷地跟他见面,做贼一样,「她不让我们告诉你」陈漾像是抓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对着她千恩万谢。
后天一早,天刚蒙蒙发亮,他就赶到了梁韵的公司蹲点。
后视镜里面的自己,两腮凹陷、胡子拉碴、眼睛也布满了血丝,看起来简直狼狈至极。
脚下的车垫扔满了烟头,他都想不起来什么时候抽了这么多支烟。
陈漾本来早就戒掉了香烟的,上一次碰,还是彦青自杀那次。
他用手拢了拢头发,想了一下,决定下车,步行到对面的便利店,去买些口香糖。
陈漾出来的时候,手里提着装了罐装咖啡和薄荷口香糖的塑料袋,往停车场走。
忽然抬眼,看见了那个让他夜不能寐的身影,正在往前方的大楼里面走。
梁韵穿了一件黑色高领的毛衣,下面是深棕的阔腿裤,头发梳成了高高的马尾,仿佛回到了他们初识的时候,一副精干的职业女性装扮。
陈漾手中的袋子「啪」地掉在地上,却不敢弯腰去捡。
他生怕只要眼睛错开,她便又一次会消失不见。
「梁韵你等等!」他完全不顾形象地跑过去,死死抓住梁韵的胳膊,力气之大,抠得对方皱起了眉。
梁韵没有反抗,任由陈漾抓着自己,只是冷眼看着他,面上不带一丝表情。
「给我一个机会解释!求你,给我一个机会」陈漾意识到自己抓疼了梁韵,赶快松了力气,却仍是紧紧地拉着她的衣服,不肯放开。
「该知道的,我想我已经都知道了」梁韵淡淡地说,语气没有任何感情的波动。
她回到父母家那晚,发了一场高烧,接连三天,水米不进。
没有力气睁眼,只能昏睡,可睡梦之中,全是陈漾和其他女人的脸,不认识的女人,好像是彦莹,又好像不是,反正不是她自己。
病中的人,情绪格外脆弱,梁韵像是变回了小女孩,窝在妈妈怀里大哭了几场。
终于从床上下来的时候,梁韵说她想换个环境,跟公司申请,去欧洲带游学团。
这次,梁韵的父亲不再古板地要求她这样那样地符合自己的要求,只是心疼地看着她,说,「去吧,你过得高兴,爸爸才放心」「我跟彦莹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我发誓,不管她说什么,你都不要信!和彦青的事情,确实是过去的事实,我改变不了。
但是那是过去,过去已经过去了啊!」陈漾一向清晰的思路乱成一团麻,几句话说得语无伦次,声音微微发著抖,「我陈漾的现在,和将来,都不会再有别的女人的影子,只有你!梁韵,我爱你!不要走!」「不是我选择要信别人的话,而是我最信任的人从来都没有给过我一个真实的回答」梁韵在说道「别人」二字时加重了语气,「我给过你解释的机会,你也保证过不会在我面前再隐瞒什么秘密。
但是,你让我失望了」陈漾刚要张嘴再说什么,目光却落在了另一个正在往这边走的人身上。
闻殊抬着一个大大的收纳箱,看样子是来帮梁韵搬东西的。
「他怎么会在这儿?!」陈漾本来就已经方寸大乱,闻殊的出现无疑是火上浇油,「你们动作够快的!」「陈医生,我……」「闻殊!」梁韵打断了闻殊的解释,眼底是一抹被刺的痛。
「陈漾,放手吧。
我跟闻殊还有事要办」梁韵的话,轻得在空气中一飘即散,无影无踪。
她不动声色地把胳膊往回拉了拉。
无边的寂寞和冰冷突然向陈漾涌来,卷着他往寒潭的深底陷下去。
他像是被人当头一棒,愣愣地往后退了两步,脸色苍白吓人,手里攥着的梁韵的毛衣袖子,默默地被放开。
手里——空了;心里——也空了。
八十九.戒掉他两年以后。
美国弗吉尼亚州阿灵顿市,国务院外交学院FSI总部。
「每个生词默写五遍?每个句子大声读十遍?不是吧梁老师?!」一群美国末来的外交精英们在教室里哀嚎一片。
「语音的部分录下来上传Dropbox,生词的话,明天听写。
还有,Leo,我不是」亮「老师,是」梁「老师,第二声。
你回去,把第16页上的二声发音练习单独念五遍,录下来发给我」梁韵一边整理着课堂讲义,一边对着抱怨声音最大的一个男生说道。
全班哄堂大笑,那个叫Leo的男生拿手指往自己太阳穴上比了个开枪的动作,扑在课桌上。
从离开那天起,梁韵一共负责带了十几个欧洲的游学团,马不停蹄地在西北欧几个国家辗转,联系当地学校,组织培训,输送学员,即使周末也很少休息。
因为要带着学生们租房、购物、观光、交流……很多人觉得梁韵想不开,已经做到她那个位置的,放着钱多活少的商管部不做,为什么非要自己主动要求来负责游学部,最吃力不讨好的一个业务部门。
只有梁韵知道,她只有逼着自己忙到无法分神,才不会让心底的失落和哀伤重新冒出来占据上风,才不会在闭上眼睛的每一个刹那,总会看到一个熟悉却让她心痛的侧影,一个隐隐勾着唇角的侧影。
她觉得有几次自己甚至出现了幻觉,在巴黎的凡尔赛宫、苏格兰的尼斯湖、慕尼黑的啤酒节、布拉格的圣维特大教堂……梁韵不止一次地看见形似陈漾的人影。
有时候戴着鸭舌帽,有时候穿着嬉皮士的喇叭裤,还有时候背着个火箭炮似的单反相机……每一点都跟她记忆中的陈漾特质相反。
梁韵想,她一定是得了神经衰弱,看什么东西都能产生幻觉。
她去看过医生,可是所有的检查都一切正常,人家好心地建议她,「多喝水吧,也可以在水里加点电解质」梁韵忽然想起在国内的时候,流行过「多喝热水」的笑话,被逗笑了,对医生说「谢谢!」忙碌奔波的生活中,好在闻殊一直都默默地陪着她,虽然人不在她身边,但是总会在恰到好处的时候寄过来一些爱心快递。
小小的家乡零食、傻乎乎的Q版公仔、甚至还有调理身体的中药包……他这个人就是这样,一直小心翼翼的,连署名和地址都不敢留,怕梁韵觉得亏欠他。
梁韵做游学团做了一年多,闻殊被外派驻美。
他知道FSI正在找高级双语教育顾问以后,便给梁韵打了电话。
这次她没有拒绝,顺利地通过了面试,就正式辞掉了原来的工作,搬到了阿灵顿。
这一次,那个幻想中的身影没有跟来,不再处处投射在她的生活当中。
总算是成功地戒掉他了吧。
梁韵想。
她说「戒」,因为陈漾于她,就像是药瘾,不是单单能简单忘掉的,是要强制地甚至血淋淋地戒断。
终于,经过了700多个日日夜夜,梁韵的日子渐渐地归于平静。
尽管她偶尔,还会在喝粥的时候,想起他切的萝卜丝;庆祝圣诞的时候,会仿佛听到他在说拉雪橇的是姜太公的「四不像」。
这样的时刻,还不知道要过多久才能完全消逝。
******陈漾在那天,眼睁睁地看着梁韵从自己眼前走开,和闻殊并肩进了公司的大楼。
他第一次发现,眼泪落下的时候,是有重量的,每一滴都牵扯着心脏,砸在地上,是钝钝的痛。
迈进家门的那一刻,陈漾的所有外在防备都被情绪击垮,趴在床上抱着被子失声痛哭了起来。
那一次应该是他最近几年哭的最彻底的一次,懊恼和悔恨比以往都甚。
他痛苦地意识到,他这次真的彻底的失去了梁韵,也失去了心脏中最柔软的一部分。
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每次早上醒来陈漾都会试着去摸一下床的另一侧,可是每次都是空荡荡的。
她不在,也不会再回来了。
下班回到家后,感觉静得可怕,他会打开电视,或者播放电影,不为了看,只为了让家里有点声音,这样就不会太寂寞。
陈漾的车上开始播放梁韵喜欢的音乐,周而复始地循环。
她给他买的天蓝色的床单,他舍不得用,小心翼翼地放在柜子里面最安全的角落。
有时陈漾会去书房旁边的「工作室」,坐上一整夜,像是功夫片里被高手点了穴一样,一动不动,只是盯着一处透明的匣盒看。
那处盒子里,是一副雪白的猫耳箍,和一条柔软可爱的猫尾巴。
过了几个星期,陈斌来找陈漾喝酒。
两个大男人沉默地坐在客厅的地上,一人拿着一个瓶子,不间断地往嘴里灌。
最终还是陈斌先沉不住气,「你要不是我哥,我他妈一定好好揍你一顿!」陈漾不吭声,他宁可陈斌跟他动手,打他几拳,也许周遭就不这么麻木了。
陈斌临走的时候,甩给他一张打印了什么列表的纸。
「梁韵要带的游学团,时间、地点都在上面。
陈漾,我告诉你,这次你追不回来她,就放手吧,别祸害她了行吗?!」陈漾捏着那张纸,第一次,感觉到,面前站着的弟弟,比他更像个男人。
转天,陈漾就向医院递了辞呈,简单收拾了一下,便飞去了法国。
巴黎,那是梁韵在欧洲的下一个落脚点。
九十.婚礼离纽约一个小时车程的长岛。
Oheka城堡,像是童话中公主的奢华庄园,梦幻马车、音乐喷泉,完美的大型宴客场所。
虽是价格不菲,但是一生只有一次的婚礼,自然值得。
伴娘们遵照中国的传统,一水儿的喜庆红裙,衬托得新娘的婚纱越发地洁白耀眼。
一身海军蓝新郎装的闻殊,紧张地在镜子前面摆弄着暗红色的领结,西装上衣的领口是一朵娇艳的玫瑰。
「别拉了!再拉就掉下来啦!」梁韵笑话他,「又不是第一次见面,紧张成这样!」「等回国再办一个中式婚礼,就有经验了」闻殊羞涩地笑笑。
梁韵故意夸张地咂舌,「你知不知道,结一次婚要花多少钱啊?!」「没办法,谁叫太太的朋友大多都在这边,而且她又想要一个在古堡里面的公主婚礼?」闻殊满脸都是宠溺的笑容,眼睛里是盛放不下的幸福。
典礼宣誓的时候,新娘新郎双双泪崩,俩人无语凝噎了半天,才把誓词勉强念完,交换完戒指,闻殊终于如愿地吻了他的合法新娘。
晚宴时间。
新人的第一支舞过后,DJ把音乐调成了快曲,现场气氛一下子热烈了起来。
跳了几支舞下来,双方家长和伴郎伴娘都致完了辞,就到了传统的游戏环节。
新娘扔捧花差点儿引起单身女性们的一场群殴,大家笑着闹在一起。
到了男士的部分,是要新郎把手伸进新娘的婚纱里面,把吊袜带摘下来,往男宾客群里抛。
闻殊不知是喝高了手抖,还是故意的,用力一丢,白色的吊袜带忽忽悠悠地在半路转了个弯,没到任何伴郎男宾的手里,却落在了婚礼摄影师的肩膀上。
因为梁韵刚才接到了新娘的捧花,女客们正在半羡慕半嫉妒地开着她的玩笑,说哪个哪个伴郎很帅,说她今晚就能脱单。
现在代表男士艳遇的吊袜带落在了一个「工作人员」的身上,大家都开始凑热闹的要撮合他俩。
人们一片起哄地叫好声中,只有梁韵,瞥了一眼对面,脸立刻绿了。
她刚才一直忙着没注意,这个一直把脸藏在相机背后,把帽檐压得低低的人。
现在他直起身,用手把肩上的新娘「礼物」拿下来,直直地看进梁韵的眼睛,神情复杂,嘴角却勾着一丝歉意的微笑。
怎么会是他?陈漾,怎么会在这里?闻殊把梁韵拉到陈漾身边的时候,指了指胸口,表示自己仁至义尽,只能帮到这里。
梁韵回头,举起拳头要打闻殊,他故意夸张地嚷嚷,「我现在可是有老婆疼的人啦,你不许再欺负我!」说的梁韵倒不好意思起来,讪讪地把手放下。
对面有人叫闻殊赶快过去切蛋糕,梁韵也要拔腿就走,身体被陈漾从后面一把抱住,紧紧地不肯放开,「别走!求你了!让我再抱一下,就一下!」梁韵的身体忽然不再听她的大脑调遣,自从被陈漾火热的臂弯环住,便不争气地松了所有戒备,瑟瑟抖着,软在他怀里。
晚宴快要接近尾声了,很多父母辈的宾客早已离席,一帮年轻人咋咋呼呼地去外面放冷烟花。
幸好陈漾只是二号位的静态摄影,人家首席的摄影师还在兢兢业业地跟拍,他这里早就把相机丢到了一边。
自从碰到梁韵的小手那一刻,他就再也不肯松开。
「我渴了,去拿杯香槟。
就在吧台那儿」梁韵低头瞅了一下自己被攥得紧紧的手,无奈地看着化身大型跟屁虫的陈漾。
「我跟你一块去」陈漾下定了决心不要face,反正不许她离开半步。
梁韵觉得头大了三圈,满场的人都在好奇地往他们这边看。
闻殊早就严格叮嘱过伴郎团的几个哥们,千万不可以打梁韵的主意。
「其他的伴娘看你们自己运气,那个是早就被预定的」他说。
梁韵辞掉原来的工作,到美国来的时候,陈漾一下子失掉了她所有的行踪消息。
她没有告诉原来的公司自己的去向,所以陈斌的信息网也在那里断掉了。
梁韵的行动力一向是疾风迅雨一样的速度,悄悄住在雅典同城的陈漾刚刚得到消息说她离职了,转天再去看她的公寓,已经是人走楼空。
他敲响梁韵邻居老太太的房门,怀着一线希望询问她搬去了哪里。
热情善良的希腊老太太看着他空洞的眼神,似乎一切了然。
她把陈漾让进了屋,沏了一杯高山花茶,一边让他慢慢喝,一边以过来人的身份劝他,「孩子,你爱她吗?如果爱,就去尽全力把她追回来,就算去向自己的敌人屈膝,为了挚爱的人,也没什么了不起」陈漾看着老人充满母爱的眼神,哽咽起来。
他的生母去世很早,陈斌的母亲虽然对他很好,但毕竟没有血缘关系的亲近,在男女感情的路程上,他一直都是自己在摸索、跌跤、成长。
他本来以为经过了以前的种种,自己早就能够成熟地处理情、欲、爱的纷杂关系。
现在才知道,其实一直以来,他都是一个爱情方面的菜鸟,从末真正长大过。
「去吧,孩子!去找她,把她赢回来,抢回来!看得出来,她值得你好好干上一架,不是吗?」一脸慈祥的老人,却热血涌动地鼓励着陈漾,许是看出了他眼里的决意,激发著他成为斗士的心情。
就在那晚,陈漾拨通了闻殊的电话。
————小剧场————陈斌(身为fff团大中华地区首席代表):闻哥,你团费可有一阵子没交了!下次再烧人不带你了啊!闻殊(兜里掏出一把「比瑞吉」撒给陈斌):哥退团!陈斌(拿出镰刀):MMP!【回家的路:WwW.KanQiTa.com 收藏不迷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