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是蹲鱼呢。
杜丘没在河里钓过鱼,他心想,那么大的鱼能钓上来吗?如果能钓上来,今晚可以美美地吃上一顿很久没有过的美餐了。
过了快半小时,幸吉才钓上来一条不到二十厘米长的小鱼,当时就剖开鱼肚。
肚子里没有食,弄出许多砂子来。
「低气压来了」幸吉把砂子倒在手心上,抬头望着天空。
云层奔腾翻滚着急速远去。
「低气压,为什么?」「在风暴之前,河里的嘉鱼都要吞下砂子,防止被水冲走。
衡量一下鱼的重量和砂子的重量,就能估计出风暴的大小。
快回去吧」幸吉站起来。
杜丘跟着幸吉一边快步走着一边想,住在山里,是需要有这方面的知识。
通过计算鱼和砂子的重量,就可以预测出由于低气压而引起的河水流量激增的程度,这很有说服力。
杜丘知道,这样一来,打金毛熊更加困难了。
对山里的变化,金毛熊比幸吉更有适应性。
那只曾经怒吼着扑向自己的金毛熊,还没等幸吉接近它发出袭击,就不动声色地溜走了。
一想到这件事,杜丘立刻感到一阵战栗。
在幸吉与金毛熊之间,展开了一场杜丘看不见的殊死搏斗。
相形之下,杜丘深想自己追踪的劲头大为逊色。
低气压是在黄昏后到来的。
狂风怒吼着穿过虾夷松林,再次唤醒了已失去生命的落叶,使它们迎风飘舞。
随后,刷刷地响起了一片雨滴落地的沉重声响。
第二天一早,低气压过去了。
暴雨是在天没亮的时候停止的。
走出小窝栅一看,池水上涨,把繁密的芦苇淹没了一半。
吹过地面的残风,伸出了冬天的魔爪,好象要把整个池塘凌空抓起。
「该死的东西!」杜丘听到幸吉咬牙切齿地自语。
他向站在小窝棚旁边的幸吉走过去。
一只大得惊人的熊脚印,清清楚楚地印在泥土上。
「又是金毛熊!」幸吉说。
「这是雨后来的,偷看小窝棚…」幸吉指着脚印的那只手,微微颤抖。
「又是?」「先是十多天前,它趁我们不在,进了小窝棚。
我闻到了它留下的气味,怕你提心,就没说…」杜丘不觉一惊。
果然,那不是错觉。
但来访者却是金毛熊。
「可是,它为啥要来呢?」「我也不知道,所以对你也就没说」幸吉慢慢地摇着头。
金毛熊两腿直立,窥视着小窝棚,没有吼叫,只是用又小又圆的褐色眼睛,盯住熟睡的幸吉和杜丘…想到这种情景,杜丘不觉毛骨悚然。
金毛熊到底是为什么呢?从离去的足迹上,杜丘感到这绝不能等闲视之。
幸吉毛烘烘的脸上,一片苍白。
(二)「它在打我的主意」四天后的夜晚,幸吉说。
「打你的主意?」「对,这我清楚…」幸吉皱纹深陷的前额上,浮上一层阴影。
「看来,它决心要要害我了…」在浮上幸吉前额的阴影中,杜丘看到有一丝胆怯,似乎在惧怕地下的黑暗。
他感到十分意外。
金毛熊要来袭击幸吉,幸吉本应该奋起应战才对。
「可能你不知道,这四天,我在路上两次闻到它的气味。
每次都闻到在它愤怒的时候发出的油焦味」「我没注意,可是…」尽管从早到晚都和幸吉在一起,杜丘却什么也没察觉。
「我是阿伊努人」幸吉的眼睛里闪动着摇曳而黯淡的目光,「连我自己也没想过自己就是阿伊努人,大家都对我挺好,特别是真由美,那样尊敬我。
不仅对我,还有我老婆。
可是,现在我却感到了自己身上的阿伊努人的血液。
也不知这是为什么。
我只知道,那只一直被我追赶的金毛熊,突然开始扑向我了。
这我很清楚,它在偷偷地注视着我。
我忽然有些怕起金毛熊来了。
虽说是毫无根据的事,可我总觉得,自己也许要死在它手里…」「不可能吧?」幸吉的话,忽然使杜丘感到一阵发抖。
「不」幸吉摇摇头,「我自己明白,但是,就是死在它手里,我也不能白死」「有不祥之兆吗?我愿尽点微力,随时跟你在一起」「你吗,那没用」幸吉淡淡地说,「被追踪的人,稍有风吹草动就要胆战心惊,那不同于追踪的人。
四五天前我就感到了这点」幸吉摇看头,好象在说,弄不清自己怎么也突然有了被追踪者的心理。
从那天起,幸吉绝少说话。
就是出去寻找金毛能,也表现出前所未有的
戒备。
以往都是扛着村田枪走,现在则拿在手里。
从幸吉的神态上,杜丘发现,即将同金毛熊决战了。
金毛熊出自某种理由,下决心要伤害追踪它的人。
它停止了逃跑。
在这转变的瞬间,恐怖缠住了幸吉。
这种警觉,也许是出于阿伊努人的血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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