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4月18日
第十八章：离家出走
一路回来，一直担惊受怕。中午的天空是灰蒙蒙的颜色，带着几分凉意、阴森，叫我浑身不自在。
蹑手蹑脚进家躲回房间，等到晚饭时候，还是没有见到母亲大人的身影，爸爸说她是和朋友去吃饭了。
我却纳闷，妈妈该不会在躲我，像上回一样，等气消了再说吧？没准妈妈比我想象中的要理解包容，不拘小节，宽宏大量。
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我一定要好好给她烧柱……呸呸呸，应该是磕头赔罪才对！
……
我紧张的情绪渐渐舒缓，终于不再那么惶惶不安了。
翌日早晨。
由于前晚昨天折腾得不行，没能安心休息，所以今天我就睡到天昏地暗，一点儿知觉也没有的那种。
卧室门有没有锁忘记了，只知道全身一凉、被子被妈妈掀开。惊醒后，瞧见她少有血丝的双眼，青面獠牙宛如修罗一样的面孔，我脑子“轰”一下炸开了，蹬腿弹缩墙边，心里发虚，全身打抖。
“妈、妈～对不起……”
“为！什！么！”
“我是你妈，你知道我是你妈，畜生～！”
妈妈行动飞快地上床，怒火中烧捏起拳头，抡圆了向我劈头盖脸砸过来。我恐慌地缩成一团，妈妈一阵狂风暴雨的毒打之下，只觉脑瓜子嗡嗡的，拳拳到肉、几十处抽痛感席卷而来。
愧疚、自责、害怕的情绪波澜起伏，我鼻涕眼泪瞬间落下。
“啊～啊……求您别打了……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敢了……”
不开口还好，一说话妈妈下手就更重。
她身穿碎花长裙，觉得施展不开，因此就抓住我的衣领和胳膊，把我从床上一下拽了下来，“嘣咚”一声摔在地上，手肘膝盖顿感麻痹巨痛。母亲盛怒倾泻下来的拳打脚踢，让我痛呼声连绵不绝。
自始至终她都像我的一场噩梦，从睡眼惺忪状态下，便被她捶得全身青一块紫一块的。后来妈妈累得喘不过气，便拖过椅子往我面前一砸，堂而皇之坐下。
“跪好！”她脸色阴沉，手摆在膝盖上，愤恨命令说。
我忍痛爬起来跪在她面前，耷拉着头战战兢兢的。
“给我一个理由，不然就算等会儿你爸回来，也保不住你！”
我内心一紧，慌了神说:“妈，对不起，我……我也不知道当时……我真不是故意的，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你是人吗～！？”
妈妈咆哮一声，照我胸口猛地踹了一脚。我四仰八叉摔了过去，脑袋狠狠撞在了床头柜上。
“嘶～呃～”
我龇牙懵了数秒，又被妈妈唤来跪好……如是这般重复几次，交代不出个所以然，里里外外的谴责，逼得我再也经受不住，惨兮兮地抱着她裙子下的小腿，乞求说:“妈，我真知道错了，我保证以后不会再这样，我一定专心学习……”
“起开～！”
妈妈一脚将我踢开，然后又揪住我的领子，咬着牙，怒不可遏说:“你要知道错了，还会做这种事？”
“我到底、生了一个什么样的畜生……”
“不是那样的，我没有……”
“还敢犟嘴？”
妈妈朝我脑门“邦邦”给了两拳，又说:“你到底藏了哪些见不得人的思想，统统给我一五一十的说清楚！”
剧痛侵袭下，我早已睡意全无，彻底清醒。面临着母亲的严刑拷问，纵然想坦诚认错，可那种污秽念头，当着她的面哪儿说得出口呐！
“好、好、默认了是吧？”
妈妈气得火冒三丈，兀地一记冲拳将我打倒在地，骂道:“我们天天不辞辛苦的工作养家……你、你对得起你爸吗？你良心叫狗给吃了啊？”她起身又对我拳脚相向，怒斥说:“别装死，抬头看着我，别以为这样就能混过去，也没人能救你！”
“今天不把你打醒，我就不是你妈！”
我顿时明白，妈妈并非只想泄愤，而是要我坦白一切。因此内心挣扎了几秒，觉得已经没必要再掩饰什么，老老实实认错算了，不然势必会被她一直打下去。
认命般双手一举，怯生生说道:“妈，我承认之前的确对您有那种想法，但……呃唔～……”和我设想坦白从宽的结果不同，话刚刚说出口，便挨了妈妈一记响亮的耳光。
脸上传来的火辣辣痛楚，深深刺激到我残存脆弱的自尊心，我愣愣地看着妈妈。
她指着我鼻子继续骂道:“我可是你妈～！这种畜生都干不出来的事儿……你还有脸提！？”
“啊～啊～不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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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妈妈一口一个“畜生，非人哉”，边打边骂根本停不下来。我渐渐感到了绝望，莫名其妙产生了一股叛逆的心理……
妈妈又累得停下，两只纤手都在打抖。她又揪着我衣领，恶狠狠地呵斥:“说话，继续解释，板着个死相给谁看？”
“说什么？”我心一横，呛声回应，但双手却紧张地捏着裤子。
妈妈眉头一皱，跟着便又揍了我几拳，气急败坏骂道:“我现在管不了你了是不是，你还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我都承认了，您还想要我怎么说？”
“你觉得很光荣是吗！”
“没有，我……错了……”
“这就是你认错的态度？”
“我给您打了骂了保证了，还不叫认错吗？”
妈妈愣了愣，难以置信般怒斥道:“陈浪～你要造反了！”尖细声震得我耳膜都有些发疼，更加不敢面对她锐利的目光。
事情发展到这地步，我不知该如何收场，索性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爱咋的咋的。
“我平时真是太惯着你了，居然教出你吃里爬外的逆子，你……不怕遭天谴吗？”
“我一直都很尊敬您，哪有忤逆……就一次嘛……我保证以后不再犯就是了，是您自己气不过，又不信我……”
妈妈顿时气笑了，红着眼说:“那就是我小气，小题大做，委屈你了？”
“不不、我的意思是……额……这……都已经发生了，我也意识到错误，那您……能不能原谅我一次……我保证以后什么都依您，也绝对不会再……有丁点儿念头。”
“所以你还觉得这只是小事儿，是吗？”妈妈腮帮子鼓紧，忍耐克己，但怒火却肉眼可见地释放开来。
“你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天理难容，人神共愤！还以为这是游戏，小儿科吗？”
我无地自容垂下头，难堪说着:“知道……”
可心里却是在想，上回不见她反应这么夸张，这次怎么就过不去了呢？她要闹到啥时候才是个头？
一会儿要是爸爸回来了，她一气之下捅穿所有事，那我一定死得很难看！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为什么会是这样！
……
随后，在妈妈咄咄逼人的打骂之下，我愈发忐忑不安，临近崩溃。
没头没脑地埋怨了句:“为什么你们可以干，我就不行……”
这话一出口，我自己都呆住了，而妈妈更是两眸瞪圆，错愕不已，我慌张想要找补说:“不，我意思是……”
“混账！”
妈妈气昏了头，捏了一把揪住我，结结实实扇了一巴掌。
“啪～！”
“咳唔……”我咬牙闷哼。
接着，“啪、啪……”两巴掌，三巴掌……
妈妈的玉手每次抬得高高的，不留余力打得我眼冒金星。我脸庞随之徒然肿起，口腔中出现大量的咸腥味儿，畏惧于妈妈此刻的暴怒，我抿紧了嘴，不敢吐出来……
不曾想她一发不可收拾，越打越狠，抽得我实在憋不住了，忽然一把甩开了她。
“你……还敢还手？”
我没有理会她，从地上狼狈地爬起来后，仓皇逃窜出了卧室，头也不回地朝外面跑去……
“陈浪，你给我站住～！听到没……回来……”
……
秋风拂面，我狂奔出了小区，拐过几条路口，确保妈妈追不到我之后才停了下来。
还好没傻逼乎乎继续挨打，还好我跑得快……
“噗唔～呸……咳～呸……”
我扶着一棵树，弯着腰终于吐出了含半天的血水，吐干净之后，立即感到口腔肉壁像空了一块。
用舌头感知舔了一下，果然少了一块肉！
看着树根上的块状黏物，我不由地鼻子一酸，有种说不上来的委屈。
回想方才妈妈不留情面的毒打，我既后怕又失落。
可能我这回太过分，太让她伤心了，也可能……她真的恨我，随时都想弄死我……
不管怎样，我这回是死得透透了，也回不去了。
……
我耷拉着头走在马路边，脑中乱糟糟的，理不清任何东西。再三犹豫过后，还是决定先躲躲，找了一处离家不远的小宾馆住下。
后来在脸上、手臂上的涂了点药，但嘴中脸肉的痛楚却没法处理。吃饭的时候，疼的差点要我小命。一整天里，我躺在硬邦邦的单间小床上，喝水都宛如刀割，简直痛不欲生。
但相比于这两天在家担惊受怕，我还是觉得现在这样好一点，省得再去想那么多。
屏蔽了手机上一切接收信号来源，我铁下心在宾馆待了三天两夜。学不上，家不敢回，也不知道在跟谁怄气，更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干嘛。
就盼望奇迹出现，时光倒流，能让一切回到原来的样子。
可是尴尬的是……
时间没回去，房东老板倒是天天准时来敲门催房租。我囊中羞涩，第三天交完房租之后就身无分文，早餐中餐只能啃饼干，喝自来水，肚子“咕咕”叫了几个钟头。
身体渐渐乏力空虚，走路都不稳当，饿到晚上还开始出现幻觉似的，嘴里吧唧吧唧嚼着空气。
……
经过了一番思想斗争，我终是不争气地打开了手机。
不出意外收到了父亲发来的无数消息，连休假过后的刘曼琴阿姨，都打了几十个电话，透露出强烈的关怀讯号，甚至母亲也给我打过一次电话。
我新里顿时一暖，不由自主地给父亲打去了电话。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忙音响起了一秒，便传来他高昂且焦急的声音:“儿子，是你吗，你在哪儿，快说话呀……”
“喂～小浪，我是你小姨，你再不回来我们都要报警了。”
我嘴皮子一抖，没想到事情越闹越严重，扯着沙哑的喉咙，说道:“别报警，我……没事儿……”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父亲语重新长说:“好好的离家出走干啥，有老爸在什么事情解决不了？你在哪里，我马上去接你……”
父亲一如既往的关新，使我自惭形秽，新怀愧疚，喉咙一哽，断断续续说:“爸，对不起，我错了，我妈她……”
“她就那样，气过就好了。你也是的，这么大个人还不懂看人眼色吗？怎么还敢顶撞她？”
什么？！
我顿时一惊，难不成妈妈把那事儿告诉他了？不可能吧，爸爸要真知道，怎么还会这样好声好气劝我回去。
“爸……妈都跟你说了？”我声音都在颤抖。
爸爸却笑道:“不就是打架逃课嘛，没多大点事儿，小时候谁没干过……”
你看看，老爸多宽宏大量，一点儿也不在乎……额不对，应该是还好妈妈没告诉他真相，不然他肯定是第一个不放过我的人。
我暗自庆幸一下，接着又问:“那……妈先在怎么样？”
爸爸那边陷入短暂的静默，又说道:“她已经没怪你了……先在她正洗澡呢，一会儿我让她跟你说说话。”
“别了，我还没准备好，想等几天再回去……”
“你怎么回事……诶……”爸爸语气刚加重几分，又传来曼琴阿姨温柔的声音:“小浪，你暂时不想回家也行……”她说了一堆宽慰的话，使我不再那么难受了。
“差点忘了，你这几天在外面吃得怎么样？”
闻言，我精神一振，垂死病中惊坐起说:“小姨，你们能不能给我转点钱过来，我都一天没吃饭了，先在好饿呀！”
“不对吧，我记得你身上还有上千块钱，咋这么快就花光，是不是点外卖了？”
“哪有那么多，前阵子去旅游，我还花了四百块请……主要是房租太贵，一天就要一百多，我平时吃饭都是跑去菜市场旁边那家十元快餐店……”我饿得新慌意乱，并未发觉透露了口风。
“好嘞，你等着，我马上让你爸转钱！”小姨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我露出一丝笑容，长舒一口气。躺床上盯着手机，却久久等不到转账通知，大脑愈发迟钝，只能干着急……
他们会不会以为我在开玩笑，或者根本就想不到，我快饿得不行了！要不……再打个电话催一下？
可也太丢人了吧！谁特么离家出走还能缠着家里人要钱，这不搞笑嘛？
顺带提一嘴就行，我就……再等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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