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黄生
2024年2月24日
字数：5,708字
【第二十七章：破茧而出】
我仔细听着，虽然司徒皓开的条件我已经知道了。
「那时候我对她一点兴趣都没有，就开了个很离谱的条件，本义是让她知难而退。」
司徒皓平静地说道：「那个离谱的条件你应该知道了，就是让她代替山楂，当我的临时女友，为期半年。没想到她答应了，所以我只能硬着头皮履行承诺，之后没主动去找山楂。」
「但你那时已经知道姐姐会主动找你了。」
我打断他说到。
「我确实是这么认为的，因为经历了那么多事后，我和山楂的关系已经突飞猛进了。」
司徒皓大大方方地承认到。
「那你就是存心欺骗雯馨姐姐。」
司徒皓这家伙明知道姐姐会主动找他还答应雯馨姐姐的那种条件，不就是存心想骗雯馨姐姐的肉体吗。
这让我的怒火再次燃起。
「没有啊，我跟口香糖说过山楂会主动联系我的，但她压根就不信，还说『山楂绝对不会找你这死王八蛋的』。」
司徒皓还故意学着雯馨姐姐的语气来说。
他模彷得不能说是一模一样，只能说是惟妙惟肖。
这举动让我俩之间僵持的气氛缓和了些。
「后来山楂发烧的时候主动找了我，我去照顾了她几天，我们的关系就那么自然而然的确立了。」
司徒皓后仰在椅子上，双手抱头，继续说道：「但我知道这事会对你的学习有影响，所以假期的时候我来你们宿舍把和我有关联的东西都收拾掉了，我也告诉山楂她们不要在你面前提起我。」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这学期开学后司徒皓彷佛人间消失了一般，看不到一丝他的痕迹。
「那我还真是要谢谢你了。」
我不冷不热地说到。
看来雯馨姐姐确实把事情想得过于简单了，如果司徒皓所说的「没主动去找姐姐」
属实的话，那么姐姐发烧那次就是她主动联系的司徒皓，并没有打破他们之间的约定。
而雯馨姐姐也可以算是「人财两空」
了，不仅没能把姐姐从「苦海」
里救出来，还把自己搭了进去。
这番谈话下来，我已经没那么恨司徒皓了，但不管怎么样，我始终都无法原谅他，毕竟他夺走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
其中一个把我从荒废中拯救了出来，一直在辛劳地照顾我、关怀我，可以说是支撑着我人生的前行，失去了姐姐，我感觉一切都变得没有意义。
我一度以为自己能在姐姐的支持下成功走向正轨，但下午姐姐在医院的那个点头，让我彻底幻灭。
她在父母面前承认了司徒皓是她的男友，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的心脏被划破了，一直以来自欺欺人的想法被无情地击碎，我甚至想就这么一了百了。
「小涛。」
司徒皓突然叫我的昵称，让我很不自在。
我本能地反感道：「不许乱叫我的名字！」
「那我怎么叫你？总不能是肥涛吧。」
「你！」
司徒皓这家伙不按常理说话，把我气的够呛。
「哈哈，开个玩笑，不用那么激动。」
司徒皓韩憨憨地笑了，然后紧接着说道：「其实我特意叫你出来和你聊了那么多，是有两个目的。」
听到「目的」
两字，我的怒火瞬间被压了下来，满脑子只有一个疑惑：司徒皓这家伙在打什么算盘？「一是让你清楚我和山楂之间发生的事情，二是让你从你姐姐的阴影里走出来。但最终的目标都是一样的，就是让你振作起来。」
「什么叫『姐姐的阴影』？」
我问到。
「我和山楂聊天时有聊到过你的事情。你小时候是和她一起长大的，后来跟着父母搬到了Ｑ市。山楂是一个好姐姐，很会照顾人，但也正因为这一点，让你对她产生了依赖。所以搬到Ｑ市后，你失去了这位一直照顾你的人，加上父母比较忙，没时间关心你。你失去了目标，变得自暴自弃。」
听到这些话，我生气地说道：「你知道些什么！」
司徒皓晃了晃面前的牛奶杯，严肃地说道：「你有想过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吗？」
「什么意思？」
司徒皓说得这些让我感到心虚。
「现在的你，就好像寄生在你姐姐身上一样，由她驱使着你前行，当失去她时，你的就停滞不前。这真是你想要的吗？」
司徒皓盯着我的双眼，继续说道：「姜宇涛，人生不应该是这样的，你的人生不应该是别人的附属品。无论你的姐姐多好，她终究有一天会和你分开。所以你不能把自己人生都指望在她身上。生命是属于你的，也是属于关心你的人的，但终归是你的。你的人生，应该由自己去主导。」
说完后司徒皓拿起手里的杯子仰头把牛奶喝完，突然整个世界安静下来。
我看着面前吃得一干二净的饭碗，一言不发。
我的脑海里一直回响着司徒皓最后的那句话。
……似乎有意给时间让我去消化那些话语，司徒皓也沉默了好久，之后，他才开口说道：「希望我说的这些能帮到你吧。时候不早了，你今天也很累，去医院和父母交代一下就回去休息吧，明天按时回校，没有山楂在你身边，你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
然后起身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攥紧口袋里的刀，也紧跟着司徒皓起身。
走出快餐店后，望看着司徒皓远去的背影，我掏出那把锋利的小刀，看了看上面的刀纹，把它丢进了快餐店门口的垃圾桶里，随后离开了。
我去到医院，看到恢复精神的姐姐后，和父母打了声招呼就独自回到宿舍。
那晚，我躺在床上，脑海里一直浮现着司徒皓对我说的那些话，我不停地回想起过去的种种。
我真的一直都在依赖着姐姐吗？第二天，我早早地起床，自己在楼下吃完早餐后回了校。
那天，我开始特别专注地听老师们的讲课，实在理解不了的圈出来，一下课就追着老师询问。
下午放学后我抽空去了医院看姐姐。
去到病房时正好看到她在跟司徒皓有说有笑的。
她的精神很好，脸上气色也很不错。
司徒皓见到我来了后默默地出去了，腾出了我和姐姐独处的空间。
姐姐脸上略显尴尬，她不停地问着我的学习和生活的事。
其实我已经把那些事放下了，只是对于错手把姐姐推下楼梯感到愧疚。
为了不让她担心，也为了缓和她的尴尬，我回应着姐姐。
把学习和生活的事聊完后，发现气氛还是尴尬，我便跟姐姐道别。
出到病房时发现姑妈已经来了，她提着饭菜在和司徒皓聊天，看样子是来和司徒皓交班的。
我和她打了一声招呼后就离开了。
第三天，我下午放学后也去了医院，走到姐姐病房时听到几个女生叽叽喳喳的声音，其中一个还是雯馨姐姐的。
我敲了敲门，看到里面站着三个女生围着姐姐在聊天，其中一个正是雯馨姐姐。
我微笑着跟她们打了招呼，姐姐也跟她们介绍了我。
三个女人一台戏，何况现在有四个女人，她们不停地在讲话，我只好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我环视了一圈病房，姐姐住院时我都没怎么看过，现在仔细一看，发现这房间还是挺舒适的。
虽然不大，但房间干净整洁。
窗外对着医院的绿化带，空气流通且清新。
虽说是双人房，但隔壁床似乎没人，反正我来几次都没见到。
不过床上的被子有些凌乱，床头柜上也摆了不少东西，看着有人在这睡过。
这时，洗手间的门打开了，司徒皓从里面走了出来，手里还端着水果。
看来睡在隔壁病床的就是他了。
他招呼着那些女生过去吃水果，见到我后，也微笑地递给我一个苹果，但我回绝了。
我并不恨他，只是大脑一时间接受不了这种转变。
准备和姐姐打声招呼就走时，姐姐告诉我她已经没事了，只是司徒皓非要她呆在这里观察几天，让我这几天不用过来看望她，我答应了。
之后我没再去医院看望姐姐，全身心地投入到学习当中。
我想，我开始明白司徒皓的话了。
一个礼拜后，姐姐出院了。
那天中午我回到宿舍没一会后，姐姐也跟着回来了，她身后的司徒皓大包小包地提着东西，颇有我跟姐姐去菜市场回来后的感觉。
姐姐看到我后，先是尴尬地笑了笑，然后拉着我到了房间，还关上了门。
「阿弟……姐有些事想跟你商量商量。」
姐姐似乎鼓起了很大勇气才开口说到。
「嗯，姐姐你说。」
我看着姐姐不安的样子，很想让她放松点，但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姐想……呃，不是，你也知道姐和司徒皓的事了……姐想过段时间搬去和他一起住……你觉得可以吗？」
姐姐小心翼翼地询问着。
「姐姐你想什么时候过去呢？」
我问到。
「呃……下个礼拜吧，或者……你同意的话这个礼拜……」
姐姐的声音越说越小。
「可以哦。」
我微笑着说到。
「真的吗？！」
姐姐对我这个答复似乎十分震惊，随后有些焦虑地说道：「可是那样姐就照顾不了你了。」
「没事的呀，我自己照顾自己就好了，总不能让姐姐你照顾我一辈子吧。」
我憨憨地笑了下。
「而且你看，这个礼拜你在医院，我不是把自己照顾得很好嘛。」
姐姐要搬去和司徒皓一起住，这事昨晚司徒皓就在Ｗｉｌｌｔａｌｋ里跟我说了，所以我现在一点也不惊讶，而那些回答，也都是发自我的真心。
「谢谢你，阿弟。姐真的很对不起你，没有当好这个姐姐……呜呜……」
姐姐说着说着就掩面哭泣起来。
我赶紧抓住她的小手，另一边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没有的事，姐姐你很好。不懂事的是我，还把你推下楼梯。」
这一刻，我没有感到丝毫的杂念，只有纯粹的姐弟情。
过了一会，姐姐停下了哭泣，我赶紧拿纸递给她。
「谢谢你。阿弟，你真的不讨厌姐姐吗？」
姐姐边擦眼泪边说到。
「怎么会呢，你是我最好的姐姐。」
我拍着她的肩膀微笑着说到。
「你放新去跟他住吧，如果他敢欺负你，你就回来告诉我，我帮你教训他。」
「嗯嗯。」
姐姐露出了笑容。
「可是姐搬出去后你自已生活真的没问题吗？」
「别担新，我跟学校申请住宿，跟同学们一起吃一起住就好了。」
「那学习呢。」
姐姐的眼眶还是红红的。
「我会认真听的，遇到不懂就问老师，我这个礼拜都是这样的。」
学习虽然很吃力，但还算是勉强跟得上。
「姐还是担新你的学习。姐周末过来给你补课吧，好吗？」
「唔……也行吧。」
姐姐忧新忡忡的，我只好点头答应了。
「阿弟，姐突然觉得你长大了。」
姐姐摸着我的头说到，那一刻，我感觉自已回到了童年，那个宁静的午后，姐姐一边给我穿衣服一边摸着我的头。
是时候长大了，姜宇涛。
之后我们又在房间里聊了好久，出门时才发先司徒皓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姐姐把他叫醒后，看着司徒皓，我嘴角动了下，但最终还是没有把话说出来。
几天后，姐姐搬去和司徒皓住了，我也趁着周末帮她搬了东西，顺便看下他们的宿舍环境。
在和姐姐聊完当天我也跟父母说出了自已的想法，希望能在学校里刻苦学习一年。
父亲肯定地点点头，托他的关系很快办理了住宿手续。
我终于在高中最后的生涯体验到住宿生的感觉。
老实说，非常难适应，尤其是我这种娇生惯养的人。
所以第一个礼拜，我几乎天天跑回家（宿舍）。
而相比之下饭堂的「佳肴」
就好很多，毕竟我早已领教过了。
到了周末姐姐就会过来宿舍，为我讲题煮菜。
她的讲解思路清晰简洁、简单明了。
一听就知道是司徒皓在背后她补习了一遍。
而姐姐煮的菜一如既往的好吃，但我不敢多去品尝，怕自已会留恋过去。
所以几个礼拜后，我让姐姐不用再费新过来了。
好不容易才迈出那一步，我不想轻易回头。
高三的生活是痛并快乐的，以前我没怎么明白，先在我置身其中，切身感受着。
很累，但看到自已进步的那一刻的喜悦也是无以复加的。
人生真的很奇怪，你以为亘古不变东西有时候转瞬即逝；有时在你生命里扮演着举足轻重的东西放下后也不过过眼云烟。
很快，高考来临了。
高考语文作文的题目是《蝴蝶与茧》，我把这段经历写了进去，当然那些荒淫的事情我只字不提。
高考结束后，大家沸腾了，一起欢呼雀跃着，有人把书本和试卷撒到教学楼外，有人则默默在楼下捡着这些废纸拿去卖；有人当场拿出手机开黑，也有人鼓起勇气表白。
神奇的是，居然有人向我表白了。
是一位常常在课间找我问学习方法的小女生。
她有着一双水灵灵的秀气眼睛，总是扎着单马尾蹦蹦跳跳的。
但我拒绝了，我不想自已的第一段感情开展在千疮百孔的中学生涯里，我要用这场高考，实先自我的蜕变。
高考结束第一天，我们相聚一起拍了集体照，这也是我们中学生涯最后一张集体照，拍完后我和身边的同学畅谈了起来。
当晚父母宴请了不少亲戚朋友在酒店用餐，我也久违的见到了姐姐。
她穿着朴素的裙子，一如既往，只是脸上的气色光彩照人，哪怕没化妆也没若天仙，看来司徒皓把她照顾得很好。
我开新地和姐姐聊了起来，丝毫没有芥蒂。
那一刻，我也意识到自已成长了。
考完后疯狂玩了十几天，到了出成绩那一天我才突发奇想跑回宿舍里查成绩。
「唔～」
刚推开门我就不自主地摆了摆手，一股浓浓的灰尘味。
已经大半年没来这里了，考完后直接回家，若不是今天突发奇想，我都不会专门跑来这里。
毕竟我高中的转变始于此，做人有始有终比较有意义。
我扫视了一眼客厅和连着的饭厅，回想起了和姐姐一起饭后吃水果，还有雯馨姐姐来的那几次扯家常、以及司徒皓在沙发上睡着的光景，这些往事涌入脑海，我不自觉地笑了笑。
看着那张大饭桌，我想起了姐姐为我煮制的没味佳肴，那层出不穷的菜式，每一口下去都是幸福的感觉，现在一想起嘴里又泛起了唾液。
我又往左看了看姐姐的房间，不知那根淡黄色的按摩棒是否还在衣柜里，想必早就和姐姐的衣物一起搬到她和司徒皓的新宿舍里了吧。
我想起了自己曾经小心翼翼地翻查着姐姐的电脑、冥思苦索地安装摄像头。
那像个二流侦探的模样让我忍俊不禁。
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这里有过太多太多的回忆了。
我不停地回想着，全然没发现电脑桌旁摆了个小箱子，直到电脑打开后才意识到。
但我没着急打开，现在我的心思全在查询分数一事上。
我登录了网站，输入了自己的准考证号后，焦急着等待着分数页面的加载。
我虽然一直保持着淡定自若的样子，但其实心里还是十分忐忑的，毕竟考试这东西谁也说不准。
终于在看到了成绩的那一刻，我长长地舒了口气，随即把这喜悦发给了几个好友和父母，还有姐姐。
在几个电话轮番轰炸后，我看了看被我推到一旁的纸箱子，拿出剪刀划开了它。
「恭喜！！！」
打开箱子后是一张写着大大的「恭喜」
字眼的纸条，然后下面是一个Ｕ盘。
「司徒皓？」
我脑海里第一反应就是他。
我趁着电脑没关，不假思索地把Ｕ盘插入，读取完毕后，我直接打开了里面的内容。
又不是以前，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
Ｕ盘里两个文件夹，我直接打开了名为「我们的时光」
那个，里面是淋漓满目的照片，因为电脑有段时间没用了，所以加载预览图有些慢。
我有些焦急，点了几次刷新，终于看到了里面的内容。
那是姐姐的生活照，大部分是在旅游和吃东西时拍的，照片里姐姐笑容满面，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真是幸福得有些羡煞旁人。
司徒皓这家伙拍照技术确实有两下子，照片拍得很唯美，当然也可能是姐姐本身就很美。
我快速地浏览完后，关掉了电脑，继续看看那个小箱子里有什么。
纸箱子里还有一个纸盒子，我剪开包装后，发现是一本书和一张卡。
看着那本《摄影师的自我修养》和那张「Ｋｅｅｐｍｏｖｉｅ」
健身卡我不自觉笑了笑。
想了想后，我还是给司徒皓发了条信息过去。
「东西收到了，谢谢。」
……两个月后……一个健壮的身影站在Ｒ大正门，他意气风发，面带笑容，望着远方。
姜宇涛。
他将在此翻开自己崭新的一页！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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