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2月6日
2024年2月6日
第八章·Maybewecanmakeadeal
杨寻被上午的阳光唤醒。
他迷迷煳煳的掀开身上盖着的薄毯,才发现自己全身赤裸,躺在沈安昕卧室的床上。
床单上残留着点点污渍和血痕,房间里残留着男女体液混合的味道。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他被吓得一个激灵,从床上摔了下来。
杨寻双手抓弄着自己的头发,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自己都干了些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
就是半夜借着酒劲冲到沈安昕的房间,和她做爱了而已。
如果这一切发生在自己的房间,他还能安慰自己是沈安昕先动的手。
但这一切发生在她的卧室里,自己是入侵的一方。
更何况,沈安昕还是第一次。
细密的冷汗从背心冒出。
关于这件事,他不知该如何说服自己。
他意识到,昨天发生的一切,完全脱离了他的认知范围;或许,将永远改变他和沈安昕的人生轨迹。
对了,沈安昕人呢?他赶紧往身上套了两件衣服,冲出房间。
沈安昕不在房里,杨寻打她的电话也被拒接。
她会去哪里?杨寻首先想到,她会不会去报警抓自己。
他立刻否认了这个无厘头的猜想。
沈安昕要是想对付他,还用得着报警?难道,是受了刺激,出去散心了?她会不会想不开?会不会有危险?应该不会吧?但经历了这样的事情,她的反应,谁又说得准?不行,他得去找她!杨寻这才发现,他对沈安昕的了解少得可怜。
思索了半天,他甚至连沈安昕去处的头绪都没有。
酒吧?上午酒吧也不营业。
她在市里的房子?他根本不知道地址。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杨寻在房里来回踱步,却想不到解决办法。
最后,他只能试着打了陈老师的电话。
「喂~杨寻,有什么事吗?」
「MsChen,打扰您了。沈老师好像出门去了,没有回来,电话也不接。我想请问一下,您知道她可能去什么地方了吗?」
「我也不知道。不过,你应该不用太担心,安昕她一直都是这样,时不时玩一次失联。对了,你要不要过来家里吃午饭?」
「啊,不用了,谢谢老师。」
挂断电话,杨寻才腾出脑子来,发现自己还没穿裤子。
阴茎像根甩棍随着自己的动作甩来甩去的,上面沾染着斑驳的污垢,小腹处还凝结出层层鱼鳞状的白痕,散发着腥臭的味道。
他只能先去洗了个澡,然后来到沈安昕的卧室,将那块见证了昨晚大战的床单收起,却终究没有将它送进洗衣机。
他有些迷茫。
他的处男生涯,以这样一种未曾设想的方式,结束了。
***星期天傍晚,正当杨寻犹豫着是否要报警找人的时候,沈安昕忽然出现了。
「啊,你蹲门口干嘛呢?想偷袭我?」
沈安昕看到蹲在地上天人交战的杨寻,被吓了一跳。
「啊,沈安昕,你…你回来了?」
杨寻压抑不住心中的惊喜,咧嘴道。
「瞧您说的,像是我回不来了一样。」
沈安昕甩掉脚上的小白鞋,扔下手里的包,扑到沙发上,尽情撑了个懒腰,「啊……累死了!我先睡一觉,别打扰我!」
「沈安昕。」
杨寻快步走到她身边,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啊,怎么了?」
沈安昕打了个哈欠,道,「噢,包里有给你带的芝麻煳,老师傅手磨的。记得泡着吃,对你的脱发有帮助。」
「沈安昕!」
「啊,还有什么事吗?」
「你不觉得,我们应该…」
她那副无事发生的表情,让杨寻有些无所适从,急道,「应该好好谈谈吗?」
「谈什么?」
沈安昕缓缓坐了起来,道,「啊,恭喜你,处男毕业了,不过姐姐没准备礼物给你噢。」
「我不是说这个!」
杨寻羞愤交加,赌气坐在沈安昕对面的茶几上,道,「我是说,你!你…那天…和我…你…是……」
「啊,你是想说,我也是第一次?」
沈安昕皱着眉,好不容易从杨寻断断续续的描述中得到了点有用信息,道,「对,我是处女,这很丢人吗?」
「没有!我是说,我该…负责!」
杨寻终于吼出了憋了两天的话。
沈安昕看到他真实的急切样子,扑哧一笑,道:「渴了,去帮我倒杯水吧。」
杨寻如获大赦,赶紧来到茶台,给沈安昕倒上半杯热水,再缓缓兑上凉白开调整温度。
「哟,小男孩学会疼人了。」
沈安昕啜了一口水,道,「你的意思是,你睡了我的第一次,所以想对我负责,是吧?」
话糙理不糙,杨寻赶紧点头,想把这件事情确认下来。
「那,你想怎么负责呢?」
沈安昕放下水杯,似笑非笑道,「你是想和我谈恋爱,还是,娶我?」
「我想…」
话到嘴边,却忽然哽在喉咙里。
杨寻哑火了,他突然想起自己的处境。
现在的自己,有资格和条件说出这样的话吗?他能娶沈安昕吗?哪怕抛开世俗伦理,他现在前途未卜,真的有资格求娶沈安昕吗?「回过神来了吧?你才多大啊,就想着大人的事了?」
沈安昕轻笑道,「我不是在贬低你,我只是陈述一个事实哈——或许,你还没有真正做好你所谓的『负责』的心理准备。」
「我…我知道现在自己还没有资格,可我会努力的!」
杨寻不敢看她,握紧拳头坚持道。
「可我不需要。」
沈安昕的语气转冷,道,「我不需要你对我负责。」
「啊?为…为什么?」
杨寻错愕的看着眼前有些陌生的俏脸,惊讶道。
「我可没有那些男尊女卑三从四德的传统思想。被你上一次就是你的人了?不存在的。」
沈安昕犹豫了一瞬,还是继续道,「那天晚上,我们只是各取所需。在那方面,我很好,你也很棒。我们互相获得了一段不错的体验。但是,仅此而已。」
杨寻像是受了什么重大刺激,双眼失神,嘴唇颤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可能我们的观念不太一样吧。」
沈安昕摊摊手,道,「那天晚上,你觉得你赚了,但我觉得我也没亏。你一个刚满18岁的帅小伙子,要是换在几个月前,人家18X论坛都得把咱这段和谐掉。而且,虽然我没有经历过别人,但你那方面真的很好,让我觉得很舒服、很满足。直白的说,如果有机会,我不介意与你再来一次。」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听到她赤裸裸的夸奖,杨寻涨红了脸,小声道。
「抱歉,接下来,我说的话可能会让你没这么舒服。」
沈安昕平静道,「但是,我不打算迁就你那些幼稚的想法。你有没有想过,或许,那天晚上,只是气氛到了,恰好我也不讨厌你;或许,那层膜,不是我太珍视的东西,反而是我的枷锁?」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
杨寻瞪眼看着沈安昕,心中的火苗忽地窜了上来。
看到他那受伤小狗一样的表情,沈安昕暗叹一声,道:「好吧,好吧,是我说的过了。我承认,我不会随便选一个人就和他发生那种关系,这对我来说风险太大。而你,是不错的选择。体验满分,风险可控。」
「不过,也仅此而已。生活还是要继续,我希望,我们能像从前那样,井水不犯河水。你不必有什么顾虑,恋爱、结婚,都不用考虑我。而我,也会有自己的生活;如果有那天,我希望你也不要过多干涉。」
她伸出手,本想摸摸他的头,却被他低头躲开了。
杨寻像是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
面对这样的沈安昕,他总是有种无法控制的无力感。
「诶,诶,怎么蔫巴了?」
沈安昕握了握杨寻的手,道,「打起精神啊,少年,现在可是你人生的关键时期。」
「知道了,我会的。」
无精打采的语气,让他的话没有任何说服力。
「害,真拿你没办法。这样吧,我们做一场交易。」
沈安昕揉了揉杨寻头上的乱发,道。
「什么交易?」
「你立刻打起精神来,而且,答应我一个要求。」
沈安昕看着他充满希冀的眼睛,微笑道,「那,我就答应你,在你找到新的女朋友之前,和你…嗯,保持亲密的关系,而且,不会和任何其他人发生亲密的关系。」
杨寻有些失望,正打算大义凛然的拒绝这样荒唐的交易,嘴巴却不受控制道:「好,我答应你!」
他的果断,让他自己都吃了一惊。
沈安昕还没有说要求的具体内容,他也从没想过与她保持这样奇怪的关系,但他的身体却毫不犹豫地帮他答应了。
或许,这就是男人的占有欲吧。
哪怕只是暂时的,他也无法接受沈安昕与别人发生任何联系。
看着沈安昕戏谑的目光,杨寻咬咬牙,道:「说吧,什么事?」
「晚点再说吧。」
沈安昕打了个哈欠,道,「姐姐现在困了,需要补个美容觉先。」
「好吧。」
杨寻看着沈安昕躺在沙发上舒展着曼妙的身姿,赶紧拿过空调被为她盖上。
实际体验过这样的身体,他现在已经没有了任何抵抗力。
仅仅是一个照面,他的下半身已经开始蠢蠢欲动。
「对了,沈安昕,你…」
「怎么了,支支吾吾的。」
沈安昕皱着眉,道,「有话快说!再不睡觉,我会长皱纹的。」
「沈安昕,我想问,你…你是…你觉得我,怎么样?」
杨寻支支吾吾道。
他本想问沈安昕,在她心里,对自己是什么感觉,话到嘴边,却变形成了这样。
「对你的印象和看法是吧?」
沈安昕看出了他的窘迫,道,「简单,四个字就可以概括。」
「什么?」
杨寻满脸期待的看着她。
「鲜嫩可口。」
她闭上眼睛,舌尖轻舔过红唇,嘴角上翘,像是在回味着一道佳肴。
***杨寻落荒而逃。
回到卧室,他做了一整套小题训练,才勉强将激荡的新虚平复下来。
回味着刚才的对话,他仍有些不甘。
沈安昕的意思是,就当那天是单纯的身体交欢,两人的关系一切照旧。
但他却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照旧。
冷静下来后,他忽然看懂了自已的新。
沈安昕很好,各方面很好,面容姣好、身材曼妙、智力超群、有车有房,不计前嫌的帮了他许多,还是他的第一个女人。
他爱慕这样的沈安昕,顺理成章。
以他过去的逻辑,两个人的关系,应该先新灵,再身体。
这也是他当时忍住没有得到小夜的原因。
但沈安昕打破了这个逻辑。
她愿意与他做爱,却不愿与他相爱。
他明白,自已的不满,只是对这种关系的不适应。
他只需要跟随自已的内新,去追求沈安昕,让她成为自已的女朋友,所有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世俗的伦理道德框框,根本不在他杨寻的考虑范围之内。
他不禁庆幸,自已刚才一时冲动答应了沈安昕的条件。
虽然还不知道她会提出什么要求,但回报太过丰厚诱人。
他不但可以继续享受她的「关爱」,而且在追求她这件事上,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按照沈安昕言出必行的性格,只要他不作死,便可以以此为凭,死皮赖脸的和她在一起。
杨寻不自觉地露出了微笑,新中的阴霾被瞬间驱散了。
但是,那个条件,会是什么?沈安昕提出这样一个让她无法拒绝的条件,她的所求会是什么?自已的新思,还是被她拿捏住了啊。
她,果然是个妖精!杨寻正感叹着,妖精本人却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
「怎么错了这么多?」
沈安昕拿起练习题,咋舌道,「大哥,这选择题只有ABC三个选项,你这几个D选的是个啥?小姨我的罩杯吗?那也不对啊,我的罩杯是E.」
杨寻憋得满脸通红,道:「我…我也不知道。」
「明白了。」
她拍了拍杨寻的肩膀,道,「年轻人,不要被欲望战胜了理智。女人虽好,可不要贪欢噢。」
「从你的嘴里说出这样的话,可没什么说服力。」
杨寻反唇相讥道。
「杨寻,你觉得,这样复习下去,你最后大约能考个怎样的成绩?」
沈安昕拿过旁边的椅子,坐在杨寻身边,正色道。
「嗯,以我对自已的了解,如果一切顺利的话。」
杨寻叹了口气,道,「大约能考上个普通一本。希望不会拖了学校的后腿,让你难堪吧。」
「那倒是不足为虑。」
沈安昕笑了笑,继续追问道,「你觉得,这样的成绩,够吗?」
「我能怎么办呢?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过犹不及。」
杨寻摇了摇头,道。
「挺好的,能有清晰的自我认知,你已经开始长大了。」
沈安昕赞许的看着他,道,「关于成绩,你有没有想过,另外一种可能?」
「什么?」
杨寻好像抓住了什么,却又不敢确认。
「继续画画。」
沈安昕道,「文化成绩,你的极限也就这样了。但如果继续艺考,你的成就将远不止于此。」
杨寻的眼中亮起希望的光,但很快又黯淡下去。
「我试过,不行的。」
他喃喃道。
沈安昕握住他的右手,轻声道:「怎么回事?和我说说吧。」
杨寻下意识想要拒绝,却被她的温柔所摄,新头一暖,便一股脑说了出来。
去年年末,联考结束,他和当时的女友小夜在外吃宵夜庆祝。
结果遇上几个小混混对小夜污言秽语、纠缠不休。
他忍无可忍,和那几个人扭打在一起,寡不敌众,被按在地上踢踩,右手手掌受了重伤。
养伤的时间,他错过了新仪学校的校考。
更严重的是,这伤一直都没有痊愈。
准确的说,每当他想要专注于绘画时,手掌便会传来难忍的剧痛。
写字的时候也会疼痛,不过还在勉强能忍受的范围。
这就导致,他后续的艺考只能全部放弃,高考文化成绩也一塌煳涂。
他不愿意将就,才选择了复读这条荆棘之路。
先在,他已经能勉强克服做题时受伤的发作,但让他重新拿起画笔,确实有些难为他了。
「我姐给我发过你的片子。生物学上,你的伤早就痊愈了。」
沈安昕双手合握住杨寻的右手,道。
「会不会是,伤到了神经什么的?我听说,一些截肢后的病人会有『幻肢痛』。」
杨寻道。
「…不太像。」
沈安昕抿着唇思考了一会儿,道,「我个人认为,心理层面的问题居多。」
「不管是什么问题,我现在都克服不了啊。」
杨寻苦笑道。
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他何尝愿意放弃曾经视为毕生事业的绘画呢?母亲也曾带他看过心理医生,但并没有起到很好的治疗效果。
「这事,就包在我身上吧。」
沈安昕拍拍他的手背,道,「如果我没办法帮你解决,咱们的合约自动作废,怎么样?」
「好。」
杨寻点头道。
因为刚才想通的那些,他并不介意让沈安昕再试一次——算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那么,你是答应了吗?」
沈安昕那双眸子依然深不见底,只是荡起淡淡的涟漪,便让杨寻有种沉溺的冲动。
「对,我答应了。沈安昕,这事就拜托你了。」
「那好。」
沈安昕点点头,道,「走,跟我下去,到车上取点东西。」***「你还记得《头文字D》吗?那年我们在家租碟看的。」
走到小区的停车场,沈安昕忽然开口道。
「当然记得。」
杨寻看到她开心的样子,也难得开了句玩笑,「你是想说,你开的也是『叔叔的奔驰』吗?」
「当然不是,想啥呢。」
沈安昕轻掐着他的手,道,「我是想引用夏树那句话——人一生最重要的是,找到属于自己的世界。」
「我更喜欢赫尔曼·黑塞的这句——『对每个人而言,真正的职责只有一个:找到自我』。」
杨寻缓缓道。
「哟,小看你了,居然知道这个。」
沈安昕有些惊讶。
「《彷徨少年时》,你搬走时没有带的几本书,我都看完了。」
「当时不太喜欢这本,就没带,你不说我都忘了。」
沈安昕的眼睛笑成了月牙儿,道,「我想说的是,或许,绘画,才是属于你的世界,属于你的道路。即使这么久没有碰画笔,一提到绘画,你的眼神、你的表情都和平常不一样了。有一种独特的…魅力。」
「是吗?」
压抑不住的惊喜浮现在少年的眉梢。
「是的。」
沈安昕点点头,与他对视,「杨寻,我不喜欢平凡的男孩子。我喜欢出色的,有魅力的男人。」
「咚咚、咚咚!」
杨寻听到自己骤然加速的心跳声,老脸瞬间红成了猴屁股,心里暗骂自己的不争气。
「你看~」
走到车子后方,沈安昕按动车钥匙,尾箱自动弹开。
「沈安昕,你……」
「对,特意为了你回去了一趟,把你的画具都带来了。」
沈安昕见他激动的样子,笑吟吟道,「别感动啦,快搬东西吧,晚上还有事儿呢。」
这套房没有额外的卧室给他当作专门的场地,他的画架暂时被安置在客厅。
「沈安昕,这两天…你是特意回去帮我取画具了吗?」
「可不止噢。」
沈安昕伸出一根食指晃了晃,道,「我先去帮你联系了画室,咨询了联考报名的时效,然后才回去取画具的,顺便在你家住了一晚。」
见杨寻陷入了沉默,她打趣道:「好吧,其实,中间还找了个空当去放空和感伤了一下。毕竟,对我来说,也算是开始了人生的新阶段嘛。」
「我……」
杨寻压抑着心中满溢的感动,低声道,「我会努力的,谢谢你。」
「别急着谢我,画室还没答应收下你呢。」
沈安昕正色道,「青山画室,听说过吧?」
「你是说,青山画室?」
杨寻惊讶道,「当然知道,全省最好的画室,每年只收几十个学生,但基本都能上八大美院。他们能愿意收我?」
「褚青山老师是你爸的老1人。当年,你爸还帮他带过学生呢。」
沈安昕笑道,「不过,你放心,他愿意给你机会,主要还是看了你去年联考的成绩。」
「我明白,有的时候需要这样一张门票。」
杨寻点头道,「我不会再因为这种无谓的自尊而犯浑的。」
「嗯嗯,这才对嘛。」
沈安昕点点头,赞许道,「他让我在房间里选一样东西,带回来给你画个素描。最好今晚就能交给他,让他看看你的功底。」
「呃,好吧,我试试。」
杨寻擦了擦脑门上的汗,道,「你选了个啥?」
「以我的聪明才智,当然选了个最好画的啦。」
杨寻看着沈安昕从包里取出一个冰花款式的白酒杯,眼神从担忧,到惊讶,再到绝望。
「你看,整个房间就它最小!」
沈安昕得意道。「谁告诉你,越小的东西越容易画了?」
杨寻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浴室里传来淅沥的水声。
奔波了两天的沈安昕被杨寻赶去洗澡休息了。
他坐在沈安昕特意运来的榉木三角画凳上,握住铅笔,却怎么也下不去手。
美术生的一生之敌——素描·透明玻璃器皿!沈安昕,你也太狠了。
杨寻不禁腹诽道,是不是那晚把她弄疼了,她故意报复自己啊。
万事开头难,这就算是难上加难了。
试试吧,就当是再给自己一次机会。
杯子被放在深色的餐桌上。
白色的灯光照在杯子上,折射、反射、散射,复杂的光路交织纠缠,仅仅是看了一眼,便让他头晕目眩。
不出所料,右手立刻传来了剧烈的刺痛。
铅笔掉落在地,摔断了笔芯。
果然,还是不行啊。
杨寻咬咬牙,弯腰拾起铅笔,重新削好。
反复几次,一支铅笔已经报废,连带着杨寻好不容易建设的决心也再次崩塌。
沈安昕盘着头发,裹着浴袍出来了。
她看到杨寻的表情,立刻猜到了刚才发生的事,笑道:「不是让你等等我吗?我还没给你治疗呢,怎么就开始画了?」
「治疗?」
杨寻有些摸不着头脑,「治疗什么?」
「治疗你的手,你的心理疾病啊。」
「我不是…好吧,就算你说的是对的,你懂心理学吗?」
虽然知道这位小姨是个神通广大的六边形战士,但他可从没听说过她还懂这个。
「我不懂心理学。」
沈安昕不在意他质疑的目光,笑道,「但是,对你,我还略知一二。」
她从刚才的背包里取出一个小巧的钱夹,道:「现在到哪都是微信支付,好久都没见过现金了。」
听到她没头没脑的话,杨寻没有接茬,等待着她的下文。
「给你买了点芝麻煳,你妈硬要塞给我钱。」
沈安昕打开钱夹,将其中的一张纸币抽出一个小角。
她深深的看了杨寻一眼,缓缓道:「杨寻,你能告诉我,这张纸币的面额吗?」
虽然只露出一个角,但纸币的颜色已经清晰可见。
杨寻没有说话,他看着面前的沈安昕,脸上的表情变得惊疑不定。
沈安昕只是静静的看着他,重复道:「告诉我,这张纸币的面额,是50,还是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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