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看陈熙呆呆的样?子,显然她自己也没料到会有这样?的际遇。

    她很?替陈熙开心。

    好半晌陈熙才?回神,她看了看十八娘,又看了看陈父陈母,最后还是把激动喜悦压了下?去?,现在在外?面,不宜张扬。

    “要不,咱们回去?吧。”陈熙静默片刻,提议道?。

    陈父陈母半天?才?回神,马上应下?。

    老两口?开心地?去?收拾,陈熙则继续站在那儿缓神,冷静了一些后,一抬头就看到十八娘在冲着她笑。

    笑得非常真诚,是打从?心底里为她高兴的笑。

    陈熙更?开心了。

    趁着陈父陈母在一旁收拾装车的功夫,陈熙塞了五十两给十八娘:“看病问药花钱如流水,这些你先拿着。”

    这太多了,十八娘当然不收。

    陈熙却很?坚持:“用好药,快些好,天?快冷了,过一个寒冬,病入肺腑,就麻烦了。”

    十八娘这才?收下?,但却认真道?:“开支在何处,我会每三日跟你说一下?。”

    陈熙忙摆手:“不用不用。”

    她信得过十八娘。

    十八娘却也很?坚持:“必须要说的。”

    陈熙只得答应——不让她报账,她会觉得不自在。

    很?快就把一应物什装车,来的时候,几人欢喜雀跃,充满期待。

    走的时候,心满意足。

    路上看到茱萸,陈熙还顺手折了几枝,塞给十八娘一支,自己留了几枝。

    佩戴茱萸,辟邪。

    也算是应个景。

    而此时,同样?在应节日景的还有夏二哥。

    大?夫说陆小子恢复得还可以,就是身子还是虚,又换了几种药吃。

    送了大?夫走后,夏二哥觉得自己一个人在家吃饭,怪无聊的,便带了菜跟陆时砚一块吃。

    也算是两人一起?过个节——简单过一下?。

    等妹妹回来了,晚上再隆重?地?过。

    过节嘛,再简单也该有个过节的样?子,为此,夏二哥特?意拿来了他依葫芦画瓢自己做的钵钵鸡来给陆时砚品尝。

    ——用的汤料是昨晚陈熙给他们送来时里面自带的,他没舍得扔都留着了。

    不过没多少,浸泡不起?来,他就把食材都煮熟,放进汤料里拌了拌,他尝了下?,味道?稍淡了些,但也还是很?好吃的。

    “我新得个吃食,味道?很?不错,带来也给你尝尝,换换口?味。”

    整日里吃药,嘴巴都吃苦了,合该吃些有味道?的。

    陆时砚原本跟夏二哥说不让他这么麻烦,他自己能做饭,但夏二哥坚持。

    一是有妹妹叮嘱,二是,他一个人也确实没趣。再者?,陆时砚确实吃得寡淡。

    陆时砚拗不过他,只能答应。

    “我随便吃些就好,”陆时砚面上带着感激的笑:“夏二哥不用麻烦,这实在让我……”

    话未说完,便戛然而止。

    他鼻尖动了动,确定自己嗅觉没有出错,又看了看夏二哥手里端着的一盆瞧不出到底是什么菜,但味道?确实是从?盆里发出的菜,他眨了眨眼:“这、这是什么?”

    他问。

    “这个啊,这个叫……”夏二哥想到什么,嗨了一声:“瞧我这笨脑袋,居然忘了,别管叫什么了,好吃就行,咱们吃饭吧……”

    说着就张罗陆时砚坐下?吃饭。

    并体贴地?给陆时砚夹了一块汤料拌的鸡肉:“尝尝。”

    陆时砚:“……”

    他看了看夏二哥,又看了看碗里散发着和陈熙身上一样?香味的肉,面色微微凝重?。

    “快吃啊,”夏二哥已经吃上了,见陆时砚不动筷子,以为他是不好意思:“尝尝味道?怎么样?。”

    陆时砚这才?拿起?筷子,夹起?来,放进嘴里。

    很?辣,很?香。

    确实很?好吃。

    这应该就是陈家的辣味吧?

    可……

    夏二哥为何会有?

    还特?意拿过来给他吃?

    到底是谁在给他吃?

    陆时砚脸色,变了。

    第24章 放松

    陆时砚心情复杂, 偏偏夏二哥热络非常,一直在劝他多吃,他实在却之不恭。

    无奈之下, 他只能拿起筷子, 食不遑味,神情麻木。

    见?陆时砚能吃东西, 夏二哥心里?也放心了些——刚刚大夫偷偷跟他说陆时砚情况不太好。

    说是忧思过重, 兼之之前大悲大痛之下又伤了根本, 一直不曾好好将养,这次比上次他来情况还要?糟糕, 只是当着病人的面他没有直说。

    这可把夏二哥给吓着了。

    妹妹跟他说了许多遍,陆时砚是林哥儿的好友,之前又曾多次慷慨帮助林哥儿, 林哥儿现?下功课重不得空,托付给他们好好关?照陆时砚,怎么关?照着关?照着,情况还变差了?

    莫说妹妹叮嘱了,就是妹妹不叮嘱, 夏二哥也是很欣赏陆时砚的,他以往也没少?关?照, 只是妹妹叮嘱过后, 他更细心了些, 来得也更勤快了些。

    大夫说,要?让病人保持心情愉悦, 饮食上能吃下去东西, 慢慢也能养回来一些,最忌心情郁结。

    夏二哥哪里?知道陆时砚会心情郁结到大夫一而再再而三?叮嘱。

    他是个粗人, 注意不到那么多细节,更不会开?导。他也明白想?陆家的各种变故,确实让一般人难以承受。

    但他一直都觉得陆时砚非常坚强,不同于?他这种粗人蛮力的坚强,是那种骨子里?的坚强,好比后山常年葱葱郁郁的松竹般。

    这段日子,他瞧着陆时砚每日里?都挺平和的,没想?到……

    但也是人之常情嘛。

    夏二哥兀自在心里?唏嘘脑补。

    并不知道他好意过来一块吃饭过节让陆时砚本就不算明朗的心绪,又加了一层阴霾。

    不过在他的努力下,陆时砚倒是吃了不少?,夏二哥心情就轻松了许多——妹妹和妹夫托付他的,他要?办不好要?怎么交差啊!

    直到一顿饭吃完,陆时砚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吃了什么,又吃了多少?。

    夏二哥心情轻松,吃了不少?,又独自喝了几碗浊酒,再加上想?让陆时砚快怀些,但不知道怎么劝解,就东拉西扯一通说。

    收拾碗筷的时候,看到碗里?菜底还笑着跟陆时砚说:“这笋子是我早上进山挖的,我是个大老粗,切的笋子薄的薄厚的厚,还长短不一,还好陆兄弟你不介意,陪着我吃了这么许多……”

    陆时砚沉思的眸微抬:“笋子是夏二哥进山挖的?”

    夏二哥点头:“那可不,还有这鸡肉,也是我猎回来的野鸡,我瞧你刚刚吃了挺多,你既喜欢,再猎回来,我给你送来点……”

    陆时砚看着夏二哥手指的那盘辣味。

    刚刚里?面好像是有鸡腿肉来着。

    “今日的菜都是夏二哥的手艺?”陆时砚盯着夏二哥问。

    夏二哥点头:“是啊,我家都是我做饭,我妹妹要?出摊早出晚归,新?库地很,能做的我都做了。”

    除了糕点,糕点他实在做不来,妹妹也不让他碰,说他糟蹋东西。

    但饭菜都是自家吃,无所谓精细不精细,煮熟了能吃就行,而且他做饭也不难吃。

    夏二哥神经大条,又喝了几碗酒,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刚刚陆时砚问他的话。

    他抬头看着他:“是不是不好吃啊?”

    “什么?”陆时砚心情放松了一些,听到夏二哥这没头没尾的话,一时没听明白。

    “饭,”夏二哥:“中午的饭,是不是不好吃?”

    所以他刚刚问,午饭是不是他做的。

    他做饭味道确实一般,和妹妹没得比,和陈熙也没得比。

    陈熙的钵钵鸡做的可比他做的好吃太多了,当然也有一部分是因为汤料不足。

    “没有,”陆时砚冲夏二哥笑笑:“很好吃,我只是惊讶,夏二哥原来做饭这么好。”

    被夸的夏二哥有些飘飘然:“这没什么的,我倒是一直很佩服你,读书那么好。”

    说着他又道:“好好养身子,别想?太多,等身子养好了,继续读书,考功名,你以后一定会有大出息的。”

    大丈夫何拘于?眼前一时的困难。

    虽说确实难了点,但当初他父母离世,他一个人带着还在襁褓的妹妹讨生活时,也很难,现?在日子不也好过了。

    这般想?着他拍了拍陆时砚的肩膀:“天无绝人之路,看开?点。”

    陆时砚没明白夏二哥为何突然对?自己说这番话,但他也很感激他的好意。

    “谢谢。”他道。

    夏二哥以为大夫说陆时砚郁结于?心是因为家里?的这些变故,看不开?,便绞尽脑汁地安慰他开?解开?,压根不知道,陆时砚之所以忧思难眠,主要?原因不是他想?的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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