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她一回家二哥还特意?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陆时砚为?什?么会这么问,是不是有什?么瞒着他。

    十八娘都答应了陈熙,自然不会跟二哥说实话,只说怕是陆时砚最近事情太多,忧思?太重?的缘故,这也会导致他病情恢复得慢,还让二哥多劝劝陆时砚,让他安心养病,别想那么多,银钱的事让他也不要?操心,总归他们都会想办法的。

    她这么说了,还拉出了林琅扯大?旗,二哥就信了。

    但到底,十八娘心里有些打鼓。

    便想着过来跟陈熙说一说。

    但一来就看到陈熙热火朝天地准备搬家迎接新生活了,她就又不想说了。

    反正陆时砚只是有些困惑,并没有真的猜到陈熙的身上,说出来,徒让陈熙烦恼。

    主要?是她自己也没搞清楚陆时砚到底是什?么意?思?,二哥转述得乱七八糟的,连个话都传不好。

    这般想着,她看了二哥一眼。

    “怎么了?”察觉到妹妹的目光,夏二哥转头?看过来。

    十八娘在?心里叹了口气:“没事,今天回去要?好好琢磨一下,我总觉得还能精进。”

    这几日为?了从牛乳里分离奶油,她可是没少折腾。

    夏二哥马上道:“我帮你,你告诉我怎么做。”

    十八娘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打算等见了琳琅哥哥跟琳琅哥哥好好说说,二哥其他时候都好,就是转述别人话的时候,颠三倒四的。

    第二天陈熙一家还有十八娘一大?早进城后没多久,夏二哥就把这两日来找过他的村人挨家挨户通知到,去他家集合,他要?说一说做竹筒的注意?事项,还有收货的标准。

    最初,是老牛婶和花婶子先去找夏二哥问的,夏二哥当时就没应。

    后面又有许多村人上门问——主要?是瞧着夏二哥每天上山下山砍竹子回家,忙得热火朝天,眼热这个钱的紧。

    自家闲着也是闲着,再加上陈家现在?生意?这么好,陈熙又这么厉害,都跟庆芳楼合作上了,还在?盛府里露了脸,村里人就都觉得陈熙现在?很厉害,应该不会同他们计较以前的事,也愿意?带着他们挣点小?钱。

    更有人干脆跟夏二哥出主意?,让夏二哥不要?跟陈熙说,他们就自己上山砍了竹子做成?竹筒后给夏二哥送去,夏二哥就说是自己做的,陈熙又不会知道,到时候,给他们三个竹筒两文?钱就成?,剩下的都是夏二哥的辛苦费,这样大?家都有好处,陈熙也得了竹筒,没人亏,三赢。

    夏二哥能干这种事吗?

    他当时就把给他出主意?的人臭骂了一顿,直接把人赶了出去,还放言,谁敢再胡说八道,他就当不认识这个人,以后都别来往了。

    其他人怕把夏二哥真惹恼了,一点儿不顾念邻里情分,也跟着把乱出主意?的人骂了一顿,然后几个年长的婶子,又开?始打感情牌,说家里的不容易,说陈熙现在?有了大?本事,肯定心胸宽广,让夏二哥帮着去问问,成?就成?,不成?他们再想办法。

    村人确实日子艰苦,但艰苦不是现在?才艰苦的,是一直都艰苦,也不是因为?陈熙他们才艰苦的,夏二哥不太想揽这事——主要?是之前村人骂陈熙骂得太过,他觉得他出面跟陈熙说这个事,就是在?恶心人家。

    他不做这种事。

    然后那几个婶子就坐在?他家门口哭,说日子过不下去了,只是求他帮忙传个话他也不答应云云。

    后来夏二哥跟他们说定了,他可以帮他们传话,但她们不能去烦陈熙,要?不然他就再也不管村里的任何事。

    老婶子们一下就从地上站了起来,连连称好,还说绝对不会给陈熙添麻烦,夏二哥这才点了头?。

    老婶子们一窝蜂都走了。

    夏二哥的担心,都是多余,她们压根不敢自己去找陈熙,就怕陈熙当面拒绝,一点儿回旋的余地都没有,这才求上了夏二朗。

    如今听夏二朗来敲门说竹筒的事,自然是有了眉目,一个个开?心地也不在?意?大?清早被搅了清梦,一骨碌爬起来,穿上衣服就往夏家跑——挣钱的事哪能不积极。

    李柱也听到了夏二郎四下敲门的动静,他也早早就起了床等着,但等啊等,等到动静都没了,他家门也没被敲响。

    他很纳闷,明明他还是最先找夏二郎说这个事的,怎么现在?没喊他?

    是不是人太多,夏二郎敲漏了,忘了敲他家门了?

    这么想着,他也不等了,开?了门就往夏家去。

    还没进院子,就听到夏二郎在?大?声跟众人说陈熙答应了,可以收大?家的竹筒还有竹笋菌子一类的野味,但收是有标准的,不是拿个什?么东西就能糊弄得过去,所有东西都需要?他先把关合格后,才能送到陈熙那里,陈熙收,就再回来给他们钱,陈熙若说不合格,那就还都给他们拿回来,重?新做。

    有人问竹筒的价格,夏二哥说:“陈熙为?人实在?,觉着都是乡里乡亲,只有东西合格,竹筒就按我之前做的价格,一文?钱一个,至于竹笋和菌子根据品质定价,不会低于市场价,这一点儿大?家可以放心,我也可以在?这里给大?家保证。”

    话落,他又道:“当然了,若是大?家不放心,就自行拿到别出去卖,人陈熙也不是在?别处收不到,这么多山,这么多村子,想挣这个钱的人多了去了。”

    这敲打的话一出,众人立马点头?:“这话在?理,陈熙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但也记着乡亲们的情义,咱们也不能欺负人小?孩子,人家是要?做生意?的,咱们肯定不能拿差东西乱搞的,放心好了,我家肯定不会出这种事,二郎你只管说标准,我们一定照做,你刚刚也说了,陈熙找谁做不成?,既然肯点头?让我们来做,那就是顾念着我们都是一个村的,咱们肯定不能忘恩负义。”

    马上就有别人也跟着附和,表示一定会照标准来,不会乱搞。

    夏二哥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况且他说的也是实话,陈熙现在?不缺钱的,她找谁找不到,非得找村里人?

    更别说,村里人之前奚落人家一家的事才过去没多久,人家是念着情义,不是好欺负,要?是不感恩,觉得陈熙不得不找他们,夏二哥可以当场把这事给否了,他去别村也能帮陈熙找到愿意?上山砍竹子做竹筒的人。

    瞧大?家都很清楚这个道理,夏二哥脸色就缓和多了。

    刚要?拿着竹子给大?家示范细说标准,就看到李柱从外面挤了进来。

    他眉头?一皱:“李柱,你来我家干什?么,我没叫你。”

    李柱脸色登时就变了:“大?家都来了,你为?什?么不叫我?我也跟你说过的,我可以做竹筒的啊!”

    夏二哥摆手:“你回家吧,不收你家的竹筒。”

    李柱一下就反应了过来,但他也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大?叫道:“凭啥不收我家的,我怎么惹着你了,你要?这么针对我……”

    夏二哥把砍刀往竹子上狠狠一砍,冷着脸道:“就是不收你家的,凭什?么?凭我说我不收,你怎么就与众不同了,我非得收你家的东西?我欠你的啊!”

    李柱自知没理,可全?村人都来了,偏偏针对他家,他不服:“你就是针对我。”

    夏二郎不想把陈熙牵扯进来,直接自己揽下:“对,我就是看不上你,怎么了?不可以吗?谁规定的,我必须得收你的东西?你是天王老子啊,说什?么是什?么?”

    李柱猜到了,肯定是陈熙记恨他。

    但夏二郎这么听陈熙的话,也让他很生气。

    满村人都做了,他也跟着做一点,混到里面,陈熙又不知道,夏二郎干嘛这么听陈熙的话。

    他恶狠狠道:“你那么帮着陈熙干什?么?怎么,你看上她啦?”

    夏二郎登时就怒了:“陈熙给我工钱,我挣钱能帮我妹子开?铺子,现在?又愿意?带着大?家一块挣钱,别说我帮她,你问问大?家,帮不帮着陈熙?”

    说着他就看过去:“陈熙愿意?带大?家挣钱,是她大?度,念旧情,怎么着,人家帮咱们,咱们还做白眼狼不成??”

    其他人也都知道李柱跟陈家的恩怨,便有人说李柱:“李柱你就赶紧回家吧,你挣不到钱,别在?这儿耽误大?家挣钱,谁家不是一家子人要?养活啊,你快走吧,别胡搅蛮缠了,你自己做了什?么事,你自己还不清楚么?大?家可都是清楚得很。”

    “是啊是啊,你快走吧,你家又不是没别的营生,我家可就全?指望这点过年了。”

    “对啊,你一向跟陈家不对付,之前就三天两头?挑事,还想着挣人家钱,你咋好意?思?的啊?”

    “有点自知之明吧,别连累了大?家。”

    “……”

    为?了自己的利益,众人纷纷仗义执言,这可把李柱气坏了。

    他又气 又羞。

    一张脸,青了黑,黑了青。

    最后,他恨恨道:“说的好像你们没有奚落辱骂过陈家一样。”

    其他人听他果然是自己得不到好,就想把大?家的篮子都打翻,登时也怒了:“我们那是伸张正义,平日里哪有为?难过陈家和陈熙,反倒是你,一直都在?找陈家的事,跟人家过不去,你那点心思?谁不知道啊,现在?还来攀扯我们,呸!我们才没有你心肠那么坏!”

    李柱惹了众怒,他依然不甘心。

    既不甘心别人都能得好,就他不能。

    又不甘心现在?村里人都因着这点小?恩小?惠维护陈熙维护陈家。

    他铁青着脸,最后恨恨道:“你们就为?了这点钱就成?了陈熙的狗腿子了?别傻了!她在?外面可是挣大?钱,一文?钱一个竹筒,一天才能做几个,就让你们挣这点子她看不上的零头?,你们都开?始替她说话,维护她了?都是一群蠢货!”

    夏二哥脸色立马难看起来,他捏着拳头?要?去教训李柱。

    没等他动作,离李柱最近的老牛婶就先动了手,她上去就揪住李柱的头?发,照他脸糊了几巴掌:“放你娘的屁!你这个黑心肠的坏东西,你骂谁蠢呢?你才蠢!你娘蠢你爹蠢,你一家子都蠢!陈熙愿意?带着大?家赚零头?,那也是给大?家赚了,你能耐,这么多年了,你带着全?村人挣钱了吗?”

    “还搁这瞎叫唤,想把我们挣钱的路子也堵死?了,跟你家一样挣不到钱,你就舒心了!坏东西!烂心肠!”

    老牛婶可想挣这个钱了,一开?始就是她先找的夏二哥,她想挣点钱给大?孙子买纸笔。

    接过李柱这个狗东西,竟然敢踩她的篮子,看她不撕烂他的嘴。

    “你再乱叫唤再乱叫唤!”老牛婶直接撕住他的嘴,使劲打他脸。

    俗话说断人钱财,如杀人父母。

    和老牛婶一样急需钱的人家也不少,只不过没有老牛婶这么激动,但也纷纷上前推搡李柱。

    李柱被打得鬼哭狼嚎。

    “……你不就是记恨当初想让你外甥女跟陆小?子订婚,但被陈家抢了先么,婚姻大?事,本就是两方意?愿,现在?陆小?子婚约已经退了,也没见你带着你外甥女来提亲啊,你哪里来的脸搁这搞事啊!”

    大?家都是乡里乡亲,谁家不知道谁家啊。

    只不过与自己自身利益不冲突的时候,没人主动说什?么罢了。

    现在?李柱骂到大?家头?上,还想把大?家的篮子一起打烂,可就不容他了。

    心思?被拆穿,李柱登时没了叫嚣的气焰,又被几个老婶子揪头?发的揪头?发,撕嘴巴的撕嘴巴,好不容易在?几人拉扯间?摆脱掉,赶紧灰溜溜得跑了。

    老牛婶还在?后面骂:“你要?是敢使坏,断我家财路,我饶不了你!”

    见大?家都很清楚眼下的情况,夏二哥最后那点担心也没了。

    虽然知道是利益驱使居多,可人性就是如此,这样已经很好了。

    不过他还是又说了一句:“李柱怕是会不甘心,若是他搞什?么小?动作……”

    “你放心!”老牛婶扯着嗓子道:“我盯着他,我看他敢!”

    李柱在?村里风评不少,大?家都是他的为?人,po文海废文更新群司二儿尔五九仪司其也知道他爱搞些见不得人的,只不过平日里没到自己头?上,懒得招惹他个泼皮。

    但现在?可不一样了。

    “我也盯着!”

    “我们都盯着!”

    如此,夏二哥便彻底放心了。

    他隐约察觉到陈熙昨日特意?跟他交代不收李柱家的用意?。

    但又觉得他可能是想多了,陈熙纯粹是看不惯李柱,跟他恩怨深。

    但不管是什?么,现在?都还算顺利,他也挺满意?。

    李柱疼的龇牙咧嘴灰头?土脸的从夏家往家跑,跑到半路,撞上了陆时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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