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隔一年,他在面对陈河宇时,都会不由地加深几分畏惧之情。
身处大局,他比常人更了解陈河宇的权势,一个鲸吞查德、爆锤棉花的灰洲雄主,绝非表面上的好好先生。
若是一不小心触怒了对方,以他的能量,无异于以卵击石。
……
百里之外的庐城。
寒风萧萧,道路两旁的绿植一半枯槁,一半鹅黄。
看得张开一阵恍惚,自从踏上灰洲大陆后,他的人生完全变了样。
抗癌,厮杀,枪林弹雨,漫天烟火,成了他日常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再度回到平静如水的大华区,却生出了一份不自在和疏离感。
“算了,约柱子出来喝杯酒,下午回家看父母。”
张开掏出手机,打出一串熟悉的电话号码。
“喂!你小子难得啊,上次喊你参加同学会都不同意,今天咋想到给我打电话了?”
汤峪柱在接通之后,毫不留情的挤兑道。
“喝酒,老地方,少特么啰嗦。”
张开咧嘴笑笑,言简意赅道,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他奶奶滴!干他大爷!”
汤峪柱听着话筒里的忙音,禁不住地笑骂道。
对他而言,老友活着,还能喝酒,就是最好的消息。
说罢,他鬼鬼祟祟地抬起头,见主任不在位置上,于是心中一喜,大摇大晃地走出了办公室。
来到门口,经过一番考虑后,悄悄编辑了一条短信,发了出去。
二十分钟后,风波庄酒楼门口。
汤峪柱开着一辆大米青春版,把车停好后,抬脚走进一楼大厅。
他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捯饬的人模狗样,衣冠楚楚。
让人奇怪的是,他宁愿窝在大厅的门口处吹冷风,也不肯先进包厢。
微讯上,张开一连催了他好几遍,问他到哪了?
他一个劲地回复道:“在路上,马上就到。”
直到一个身穿白色羽绒服的小个子女生,气喘吁吁地从一辆出租车上跑下来,他才松了一口气,连忙迎上去:“晴晴,记得帮我说两句好话,我可不是故意出卖他的啊。”
然而宋晴晴充耳不闻,气势汹汹地朝里走去,小小的身材,似乎蕴藏着极大的能量。
“狗男人,明明有病却不说,装什么深情,笃定老娘会离你而去吗?”
她满脑子的怒气,恨不得扑在张开身上,狠狠咬上几口。
“我靠!我后悔了,我就不应该相信你的话。”
汤峪柱见状,痛苦的哀嚎道。
大厅里的服务员面面相觑,还以为是小情侣吵架,暗暗感觉好笑。
“嘭!”
走廊尽头的一间包厢被人推开,一张巴掌大的秀美小脸,眼眶里满是氤氲的雾气,脸颊绯红,一直蔓延到了耳后根。
张开抬头看去,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竟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愕然的表情一闪而过,他很快恢复平静,冷漠说道:“你似乎走错房间了?”
“柱子全都告诉我了。”
宋晴晴撅着小嘴,豆粒大的眼泪,唰唰往下掉。
跟在他身后的汤峪柱,刚想进来解释一句,便听到宋晴晴当面把他给卖了。
“我尼玛……完了,这下里面不是人了。”
汤峪柱捂着脸,慢慢往后退。
张开的目光敏锐,瞬间发现了柱子,心里大骂道:“我尼玛……柱子够坑爹的啊。”
“你们先出去。”
张开瞧着站定的宋晴晴,不禁轻叹一声,只好冲着两名‘哨兵’仿生机器人吩咐道。
“好的,张经理。”
‘哨兵’面无表情的经过宋晴晴,把房间留给了两人。
毕竟张开是山海集团在查德名义上的最高负责人,安排两个仿生机器人,也是为了防止意外情况发生。
其中一名‘哨兵’,贴心地帮他合上了房门。
空荡荡的中式包房内,只剩下两个大眼瞪小眼的人,以及酒精炉呲呲作响的动静。
“坐吧。”
张开重重呼出一口浊气,挤出一抹笑容来,嗓音干涩道。
“你……你还好吗?”
宋晴晴咬着干裂卷皮的嘴唇,怔怔地问道,水汪汪的眸子里,只有变化颇大的张开。
短短两年,对方身上的气息,让她感觉既陌生又熟悉。
“还好,至少活着呢。”
张开露齿一笑道,眼角低垂,心底的思念和哀痛,瞬间爆发了出来。
宋晴晴怯怯地走上前,伸出一只白净的小手。
张开下意识地就想把手放上去,但立即又想起了她的未婚夫,有些事还是不做为好。
他刚刚抬起的胳膊,重新收了回去。
宋晴晴的神色一黯,猛地向前迈出一步,紧紧抓住了张开的右手。
粗粝,干燥,温热,甚至有些硌手。
张开试图甩开,但又怕弄疼了对方,稍稍用了点力气,却发现对方死死拽着自己。
“坐下来好好说话不行吗?”
张开无奈说道,手心传来的温度,让他感到一阵悸动。
“哼!”
宋晴晴不知想到了什么,触电般地甩开他的手,冷哼一声,委屈巴巴地望着张开。
张开心头一软,语气缓和道:“对不起,我是隐瞒了一点事情,但我觉得,对你来说,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好事?你是指我要结婚的事情吗?”
宋晴晴噗嗤一声,咯咯笑了出来。
眼眶里的泪花,闪烁着莹莹光泽,既有酸楚,也有一份笑意。
他在张开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醋意。
“嗯。”
张开淡淡回道。
在他看来,不打扰便是最好的祝福,虽然山海医院的医疗手段,可以帮他再续几年命,但保不齐什么时候就挂了。
未来,如果陈先生需要,他或许会用仿生机器人的形式重生,但机器人终究是机器人罢了,无法给她正常的陪伴。
“他是我堂哥啦,根本不是我的未婚夫。”
宋晴晴破涕为笑,小声解释道。
“我随时都会死,也许是一年半载,也许是两三年,别在耽误自己的时间了。
女人的年纪一旦超过三十岁,就很难找到好归宿。”
张开皱眉,耐着性子说道。
“那你不是还没死呢?我就乐意陪着你。”
宋晴晴倔强道。
“可我不乐意!”
张开冷着脸,一字一句道。
“你……王八蛋,你不愿意是吧?我……我咬死你。”
宋晴晴再也绷不住了,张牙舞爪地扑上来,两只小手掐着张开身上的软肉。
痛得他龇牙咧嘴!
小嘴一口咬在下巴上,咬着咬着,却不自觉地贴在了张开的嘴唇上。
滚烫的气息,慢慢地传递。
张开愣住,然后吻了上去。
蹲守在门外的汤峪柱,一阵冷风袭来,不由地缩了缩脖子,暗暗骂道:“他俩怎么还没吵完?外面真踏马冷啊!”
……
万里之外的希伯来,爱情海东岸。
特夫雅法的市中心,法哈勒捧着一沓厚厚的加密文件,陷入了沉思。
北灰地区的变化让他措不及防,棉花国一战而溃,连无比偌大的河谷省都丢了。
查德借着纳尔赛水库的使用权,就有了自由进入爱琴海的权利,希伯来有关海水淡化的市场份额,必将持续下滑。
随之而来的后果就是,他对灰洲的掌控力度,也在渐渐削弱。
“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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