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弟子将人带到议事厅便退了出去。

    厅中穿灵宗众人见到为首的长微一笛时便意识到事态或许比预料的还有严重。

    长微一笛右手提剑,直直望向上首的宋无霜:“宋掌门,请将宋以凌交出来。”

    她一贯是一副不近人情的模样,话说出来也天然带着股咄咄逼人的气势。

    一位穿灵宗的长老当即便坐不住了,冷笑一声,道:“各位长老忽然登门,不说来因就要我们交人,是当我们穿灵宗好欺负么?”

    长微一笛偏头扫了那老头一眼,淡淡道:“来要人,自然是有理由。”

    她毫无温度的视线在穿灵宗众人身上扫视一圈,似是在分辨什么。

    宋无霜在见到长微一笛的那一瞬间便是心脏一沉。

    他原以为是小弟子夸大了事态,但眼下的情形显然要比他在心里估计的还要严重。

    不知宋以凌到底捅了什么篓子,才让这么多位在宗门中地位尊崇的长老一起上来穿灵宗专门要一个人。

    但宋以凌到底是他父亲的孩子,无论如何,宋无霜也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把人交出去,他定声道:“不如长微长老先说说到底是何理由?”

    长微一笛淡的凤眼挑起,一字一顿用能让在场众人全都听清的声音道:“穿灵宗宋以凌利用阵法缺口在下青川所行之事已经被人通知了各大宗门,穿灵宗难道没有收到消息么?”

    宋无霜愣了几秒,仿佛是真的对长微一笛所说之事毫不知情。

    他在心中斟酌,片刻后:“长微长老不妨把话说清楚些。”

    一群长老中有人从袖中取出来东西,递给了前方的长微一笛。

    长微一笛抬手拂袖,那样东西如脱弦之箭,直直飞向了宋无霜。

    “宋掌门自己看吧。”

    离宋无霜最近的大长老眼风一扫,欲要起身拦下那物。

    宋无霜上前一步,状似轻松的半空接住长微一笛扔来的玉符。

    缓了片刻,宋无霜松开紧咬的牙关,才低头去看手中的玉符。

    长老中有人误会,扬声道:“宋掌门不用顾忌,这玉符中的内容大概除了你们穿灵宗,剩下的人全都听过了。”

    宋无霜抬头瞥了那人一眼,没有开口,捏着玉符往里输入灵力。

    到底还是勉强。

    他喉咙一滚,面无表情压下涌上来的气血。

    只有离他最忌的大长老觉察到他的气息变化,忍不住又在心中叹了口气。

    看着玉符,议事厅中陷入长久的沉默。

    二长老痛心疾首:“以凌怎么会做这种事?这其中也许有误会。”

    大长老带着几分威压的视线在厅中众人身上扫过,最后停留在长微一笛的脸上,“这也不过是一面之词,你们要想定罪,还得拿出其他证据来!”

    “有多位亲眼目睹了宋以凌行玉符中行径的人。”长微一笛淡淡和大长老对上目光,“穿灵宗还想要什么证据?”

    她身后有人压着嗓子道:“穿灵宗是想包庇?”

    那人故意模糊的声线,又站在人群中让人分不清倒地是谁在开口。

    宋无霜听了之后额角的青筋鼓起。

    若是其他的事,穿灵宗还能周旋,但偏偏是与那个阵法有关!

    阵法之事是上青川中最大的秘辛,不便大众所知,所以各大宗门知道了宋以凌利用阵法在下青川做的那些事才没有公示出来,反而是默契的选择了先将此事压了下去,他们此事虽然不会张扬,但也绝不会放任。

    阵法的缺失不知到底有多少宋以凌的手笔,至今还没能修好。

    而且这些人今日过来,必定也是怀疑穿灵宗在这其中也有什么动作。

    宋无霜当下心中生怨,冷声道:“宋以凌如今不在穿灵宗,他的事我们不知情。”

    穿灵宗几个长老一听,都朝宋无霜看了过来。

    他这话的意思,显然是要将宋以凌与穿灵宗分割开来。

    几个长老对此显然并不满意,却也都按捺着没有开口。

    长微一笛闻言指腹蹭了蹭剑柄,“宋以凌是穿灵宗的弟子。”

    除此之外,还与万鸿道君有血缘关系。

    宋无霜想凭借口舌之言就摆脱两者之间的关系,实属痴心妄想。

    “宋掌门想得太简单了些。”

    清冷的嗓音让宋无霜的心弦狠狠一颤。

    穿灵宗议事厅中发生的事情被一山之隔的春水宫中的夏若红袖尽数听进了耳中。

    夏若文竹坐在她身边,手执毛笔将她听来的对话用一一记下。夏若海棠一边听一边看,查漏补缺把穿灵宗的事用传音符递到了五十步天下阁中。

    白归晚把自己的东青玉放在不会被飞渣溅到的地方,自己拎着最常用的那把黑厄银小锤一直没停。

    直到夏若海棠的声音在传音符中停下,青漾才停下手上的动作。

    他抬起一边的胳膊,不经意之间才展露出身体结实紧致的线条,在青漾的注视中用还算干净的手背蹭掉下巴上的汗。

    工作台五步之外的地方放了张铺了几层毯子的软榻,青漾脸色仍然带着几分病弱,此时正拿着白归晚的传音符,身子往后靠在暄软的榻上,单手支着下巴,一双疏离冷淡的眸子一瞬不错地落在工作台后的那人身上。

    白归晚看着他这幅带着几分懒倦的模样就有些心痒,碍于自己现在实在是不太干净,他压下心头的冲动,清了清嗓子道:“你用传音符问问相阳子那个玉符里到底是什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