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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3年8月25日

    第十三章·星宿拜楼主

    是夜,大宴。

    也不知该说是赵尽欢终于吃上了这顿饭,还是那些人终于得以让赵尽欢吃了这顿饭。总之这七天的对峙与剑拔弩张,终于化为了这极尽华美的晚宴。

    赵尽欢虽是入宴,却也只得了几句寒暄,鲜有人真正前来交谈。倒是殷岚等人,因其本身皆是北方宗门里的翘楚,自是得了几分青睐。最受欢迎的当是魏明,如此实力,在江湖上自是无人不愿结交。

    原以为在此会是针锋相对,未曾想竟是其乐融融。楚天香望着这些小辈们互相谈笑的场景,略有失神,似乎忆起了江湖在沈晏清带领下的那份盛况。

    “天香,你可害得我颜面尽失呐。”伊碧鸢悄然跟来,在她身旁坐下,眼神中尽是幽怨。那夜伊碧鸢的鞋子被楚天香弄湿,于是顺理成章地穿上了她送来的那双腾云靴。至于为何会被弄湿……

    “若不是你先动手,我又怎么能找到借口打翻那盏茶,你又怎会毫无察觉地换鞋呢。”楚天香笑道。

    “这可是你欠我的,下次切磋时可不许还手。”伊碧鸢握着她的手,轻嗔道。

    赵尽欢在一旁依稀听到什么“动手”、“切磋”,越听越觉不对,一来楚天香再已功力尽失,二来这两人的语气怎么……

    他刚一抬头,便见这二位前辈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他读不懂那样的眼神,故而被吓得略微颔首后又假意埋头吃饭。

    只有他的师父、当年促成这一切的秦望津在此,才能听得出她们的意有所指,才能看懂二人的眼神。

    “那位姑娘又是怎么回事?”伊碧鸢话锋一转,指着一位女子,向楚天香问道。

    这女子一身穿着与周遭格格不入。其头戴银饰,身穿百褶裙,以青土布为料,绣着些艳丽的纹案,分明是黎疆国的服饰。

    不过相比这身奇装异服,人们更想去揪一揪她的脸颊,看看这张面皮是真是假。因为她便是在渡江时假扮赵尽欢的人。

    “这位姑娘啊……呵呵。”楚天香笑了笑。

    ……

    三日前襟江楼

    “大人,大人!你这些天是干了什么,追债的人都拥到楼下了!”魏明急匆匆的跑来。

    赵尽欢一面修缮着手中的腾云靴,一面诧异道:“债?我这一路吃着皇粮,怎会欠债?”

    忽听得下面一声高呼:“赵尽欢正在杨掌柜店里,快去!”又听得一摊嘈杂声,襟江楼又落了个清净。

    赵尽欢放下腾云靴,和魏明大眼瞪小眼,而后用手指着自己,问道:“我现在是在这里吗?”

    魏明愣了愣,又过去摸了摸他的肩膀,道:“嗯,在。一点不错。”

    “这倒奇了。”赵尽欢玩味道,“我可定要去拜访拜访那位兄台。魏将军,备车。”

    二人驾着车一路向着那杨掌柜的店铺前行,为了避免半路被人劫道,他们刻意用了柳江雪、殷岚她们平时出行购物的那辆马车。

    刚行不多时,便有一人如烟般窜进了马车,将车厢内的赵尽欢惊了一大跳。只见这人穿着男装圆领袍,却显然是一个女子,其双眼大而发亮,俏脸粉而生霞,面部线条极其柔和,任何人见了都会心生欢喜。

    最为诡异的莫过于她手上抓着的一个面具,不知是用什么皮制成,但赫然是个人脸的模样。

    这模样……诶,怎么长得这么像我。赵尽欢寻思道。

    谁料他还未开口,那女子却抢先道:“呀,赵尽欢!又瞅到活的了!”她的口音带着几分黎疆国的韵味。

    “那假扮我的人,莫非就是姑娘你?”赵尽欢打量着这位漂亮女孩,心中已经将后续如何用债务威胁她,又该让她达成些什么条件,都在心中一一罗列下来。

    这位女子正了正神色,用标准的中原口音说:“是我是我。诶,赵楼主,我可钟意你了。”

    赵尽欢猛一挑眉,道:“可莫要套近乎,你用我的身份欠了那么多债,如何解释?”

    “哎呀。”她别过头去,抖了抖手中的面具,“人家大老远从黎疆过来,身上盘缠都用光了,就想……找你借几顿饭吃嘛。”

    这又是从黎疆来,又是“借”饭,搞得赵尽欢一时不知从何问起,憋了一句:“那……那也不能这般行事,太没有礼数了。”这番话或许别人已对他说过许多次,因而他自己再说出来便格外顺口。

    这女子转过身来,直勾勾地看着赵尽欢,道:“那日我在襟江楼下见过你,不过有个弹琴的搞了一堆柳叶过来,像刀子一样,吓得我赶紧找了个地方躲着,哦那个地方啊,就是……”

    她说起话来绘声绘色,手舞足蹈,像是在说书,只可惜全是废话。

    “……嗯总之就是这样了。我本来想直接去找你来着,但是你好像忙得很,但是我实在太饿了,所以嘛……”

    所以就仿造成赵尽欢的模样去胡吃海塞,反正赵尽欢作为奉旨游江湖的人,又不可能缺钱,所有掌柜也不怕赊账。但谁知她赊得太多,快把一些小店给吃穷了,这才不得不联合起来找赵尽欢讨债。

    赵尽欢不再去思索个中缘由,他意识到自己是绝无可能理解得了这位女子的逻辑,于是转而问道:“所以你被追债的人找到了,一路逃亡之下,窜进了我的马车?”

    “是的。”黎疆女子又突然激动起来,“还好是你的马车啊,我终于见到你了,赵楼主!”

    赵尽欢从先前的一团乱麻中走了出来,又恢复了先前的神态,含笑道:“你就不怕我比那些追债的掌柜们更可怕?”

    “那怎么可能,被她们追到可是要洗几个月的碗碟,说不定还要帮着做工,有些掌柜的甚至还不管吃住……”她对此似乎极富经验。

    这下子赵尽欢又疑惑了,落到他手上还不怕他的女子,实在是凤毛麟角,何况是这么个涉世未深的女子,于是他问道:“你没听说过欲仙楼吗?”

    “当然知道!”黎疆女子答道。

    “那你就不怕我挠你脚心?”他将自己先前的小算盘略微透露道,“例如欠一文钱就要被挠一百下的这种?”

    “诶……”她思索了许久,“对哦,要是他挠我痒痒怎么办?不过赵楼主是个好人,一定不会这样的。”

    “那姑娘可就错了,我可是全江湖公认的恶贼呐。”赵尽欢笑着,拍了拍大腿,道,“不如这就把双足放上来吧。”

    她眼睛中盈着泪花,像一摊荷包蛋,嘴角下撇道:“现在下车还来得及吗?”

    赵尽欢带着恶贯满盈的笑容,道:“姑娘认为呢?”

    忽而,这位女子正襟危坐道:“赵楼主,我有事要告诉你,正经事。”

    赵尽欢都被这么正式的模样吃了一惊,问道:“何事?”

    这女子又开始侃侃而谈:“我叫苗蓁蓁,因为收养我的那位爷爷姓苗,他传了我一些蛊术,可惜我其它的都没学会,只学会了易容蛊,只要先做个面具,再用蛊术就能伪装成任何人的样子了,连声音都可以模仿。”说着,她演示起来,赵尽欢便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像在照一面绝好的镜子。

    “蛊术?黎疆国自五毒峒被灭,蛊术都已失传,又怎会被你学到。”赵尽欢疑惑道。

    这黎疆国是个位于昭国西南角的小国,与昭、祁二国均接壤,不过靠近祁国的西边绵延着十万大山,靠近昭国的东边倒还只有些丘陵。故而虽与两个均有往来,但无疑跟昭国关系更密。

    而五毒峒便是黎疆国里唯一的宗门,其势力之盛,连黎疆王室也不敢得罪。然则十几年前,沈晏清亲自带人将其剿灭,从此黎疆国再无江湖势力。

    苗蓁蓁似乎根本不知道这些故事,便神情自若道:“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哦对了,临走前苗爷爷给我说,他是什么……‘嗞咻’?可能是说他动作很快的样子?总之就是给我说,如果你过了广霖江,就给你带句话。”

    过了广霖江?黎疆国到这里可谓山高路遥,以苗蓁蓁的样子,怎么着也得走个把月,那时候自己还在京城、还在欲仙楼里天天拷问女囚,谁能在那个时候就知道自己会过江?

    赵尽欢正色道:“带的什么话?”

    “是……呃……嗯。”苗蓁蓁抓了抓脑袋,好一阵子才憋出一句,“……我忘了。”

    常年审问谍子的赵尽欢不禁想原地上岗,可苗蓁蓁的那番话不像是她能编出来的,至于忘了这事……她的确像是做得出来。

    可她居然真就这么忘了?她怎么敢忘的!

    苗蓁蓁见赵尽欢脸上阴晴不定,忙说道:“莫气莫气,等我吃顿好的,说不定就能想起来了!”

    ……

    于是,此时此刻,在宴席上,苗蓁蓁一手拿着整只羊腿,一手抓着鸡翅,双目还炯炯有神地看着桌上的乳鸽。

    这时她突然灵光一闪,对赵尽欢说:“我想起来了!”

    赵尽欢本已不感兴趣,只想听听她能说出什么,但那句话却让他为之一震,只有四个字——

    祁商渐多。

    四个字如同一根细线,将他心中的许多珠子串了起来。

    黎疆虽是小国,但与昭祁二国均有通商,但因为大山阻隔,黎疆境内的祁国商贩较少。而现在苗蓁蓁的那位爷爷却告诉他,祁国商贩正在变多。这绝不是简单的贸易变化。

    再结合那句,若自己过江才会相告。

    再想想自己到这里来的原因之一——那位被叫做采薇的姑娘所招供的讯息,那幅江南布防图。这昭示了祁国在江南有阴谋,故而陛下才顺水推舟,派自己收服宗门的同时,调查祁国的计划。

    再看看黎疆的地理位置,与昭国所隔不过是些丘陵。若是从黎疆国入境,离江南也就不远了。

    这分明意味着有祁国谍子伪作商队,以黎疆为栈道,直入江南。祁国此次恐有大谋!

    想通这些,他心中的一部分疑云得解。故而这并未影响他继续享受这些珍馐美馔,甚至吃得比先前更加有滋有味。

    筵席终散,江湖众人纷纷离去,赵尽欢则干脆在这家酒楼住下,他默默凝视着窗外的广霖江,从南边瞅着,跟在北边看着不是一个样吗?为什么南边的人不愿意让他看看呢。

    魏明忽而进门,小心翼翼地阖上门扉,而后对赵尽欢弯腰抱拳道:“玄天虚宿,拜见楼主大人。”

    玄天指的是方位,即北方玄天。虚宿为北方玄天的星宿名。欲仙楼以二十八星宿为最高级的谍子命名,从其星宿名中就可以看出其所在的方位。

    至于苗蓁蓁的那位爷爷,所谓的“嗞咻”,想必便是西南朱天的觜宿。黎疆正好位于昭国西南角。

    “魏将军啊魏将军,你瞒得我好苦哇。”赵尽欢一面轻轻扶起,一面笑骂道,“早知有你这么个高手,我这一路还使那么多新眼干什么。”

    魏明此时毕竟带着虚宿的身份,不便太过放肆,只是说:“这才能显得大人您足智多谋嘛。”

    赵尽欢此时毕竟带着楼主身份,不便爆粗口,只是什么也不说,转而问道:“魏将军,这下得让我重新认认你了。”

    魏明有些不好意思,慢慢说:“还没入楼之前,属下也曾混过江湖,当时人称‘岳阳刀’,后来受了老楼主大人的恩惠,便成为了谍子。只是被安插在了陛下的禁军里。”

    “禁军!师父连禁军里也敢放谍子?”赵尽欢惊讶道。

    魏明对此事似乎讳莫如深,略过说道:“不过还是被陛下有所察觉,但也并未揭穿,只是找了个由头把我派了出来,这不正好,大人身边缺帮手……”

    “陛下这招还真是高明,轻轻一揭就能把身边的谍子拔出。此行无论你有功无功,最后都会把你调到其它地方。”赵尽欢细细品道。

    “何止于此。大人可还记得这只有十人的铭卫营?”

    “哦对!”赵尽欢一拍大腿,“我都有些忽略他们了。今后就让他们散了吧,不必再跟着了。”

    “大人可还记得这铭卫营原本还有一人,只是这人突发痢疾,未能入伍?”魏明缓缓说着,眼神中正传递着些别样的信息。

    “难道这人……”赵尽欢灵光一闪,话到此处不免顿住,因为这番隐情实在难以言表。

    魏明替他说了出来:“是了。这人原本是陛下派来的谍子。好在欲仙楼提前发先,只好找了些法子,让他得了痢疾。”

    若再细细思索一番,铭卫、魏明,岂不只是颠倒了字序的谐音?这个所谓的营,一开始便不存在。

    “陛下的谍子?不只是欲仙楼吗?”

    “陛下,或者说贵妃娘娘……自然有些自已的眼线。”魏明只能暗示到此。

    见赵尽欢不说话,魏明又继续交代道:“因东边又闹水患,陛下已派景明公主前来江南督查,想必也是来监视大人的。”

    赵尽欢啧啧称奇道:“景明公主?陛下还真是舍得啊。”

    “景明公主师从枪仙,一身武艺必是惊人,江湖人自会欣赏。年幼时又立过赫赫战功,压得住那些官员。本身又贵为公主。可谓是绝佳人选。”

    “可陛下为何定要在我身边安插耳目,莫非……连我也疑?”赵尽欢颤抖道。

    “大人说笑了。”魏明道,“除了老楼主大人和贵妃娘娘外,陛下谁人不疑?”

    “合理了。”赵尽欢瘫坐在窗边,却是大气也不敢出,多了一份“恐惊天上人”的玄妙感。于他而言,这“天上人”莫过于陛下了。

    魏明忽而又抱拳正色道:“大人,属下前来是为向您辞行。想必大人已收到‘祁商渐多’的谍报了。”

    “是的。”赵尽欢点点头。

    “属下想先行前去调查,从黎疆至江南一路,都先排查一遍,以便为大人掌握更多信息。”

    “魏将军,魏将军!你怎就这样走了。”赵尽欢突然扑上前拉着魏明的衣袖,大声恸哭起来,“你走了我可怎么活得下去,怎么活啊!”

    魏明俯身看着为自已哭丧一般的赵大人,苦笑道:“属下只是先一步替大人查点东西,又不是……”

    “不,不,不!”赵尽欢越说越激动,“好不容易有你这么个高手,你还走了,呜呜呜,以后谁还护得住我,我迟早得死于刀光剑影之中啊!”

    “大人……不必如此贪生吧。”魏明嘴角牵动道。这句“贪生”其实不过是“怕死”的委婉说法罢了。

    赵尽欢突然又正经起来,说:“还记得过江前那晚我对你说的吗?这一路有那么多玉足可挠,当然尽兴。但要是挠不到了……这让我怎能不怕啊。”

    “还记得属下在去东山前对大人说的吗?当年沈晏清一开始也是孤身一人,后来才慢慢壮大。大人眼下已有帮手,只需徐徐图之,何愁性命安危。”

    “说得像谁打得过沈晏清似的。”赵尽欢嘴角牵动道。

    “不过属下还需找大人要一个帮手。”魏明说,“属下这一路还需向老楼主大人汇报,需以东山剑宗作据点以中转消息。”

    “嗯,东山剑宗有殷川在,中转消息倒是无碍。”赵尽欢目光一转,“魏将军说的这个帮手,可是殷岚?”

    “正是小岚。”魏明抱拳道,等待着赵尽欢的批示。

    可赵尽欢却沉默许久,缓缓吐出一句:“你可知她跟着你会有多么艰险?”

    “属下此行只为暗中调查,因而必能护其周全。否则也不会找欲仙楼之外的人。”

    “那就好。”赵尽欢说,“我看这家伙也是既不想回去,又不愿觍着脸留下来吧。”

    他话音刚落,房门就被猛地打开,只见一位持剑小姑娘立于门前,微微低着头,面色阴沉。

    只听她口中快速念叨着:“赵尽欢,我是来找你告别的。当初说好了只用护送你过江的。当时的事我认栽了,不过现在既已过江,我的任务也完成了,我也该回去了,不如就此……”

    赵尽欢也懒得听她说完,打断道:“魏将军说他缺个帮手,想让你陪他去黎疆和江南一趟。”

    “诶?”殷岚兀得愣住了,抬起头难以置信道,“我好不容易拟好的告别辞,居然……白写了?”

    “好啦好啦。”赵尽欢从旁边小匣中取出一物,“虽是暂别,也送你份告别礼吧。”

    那正是一双精致的绣鞋,比为了功能而牺牲外观的腾云靴更加美观。只是有了上次的教训,殷岚不敢轻易相信,狐疑地端着鞋子看了又看。

    见那绣鞋没有厚底,应该藏不下机关。又伸手进去探了探,似乎真的没有机关。她这才肯完全接过,故作勉强道:“算作补偿吧。”

    “殷女侠英明。”赵尽欢颔首道。

    至于跑出门之后便欢欣雀跃的模样,赵尽欢还是装作没有看见最好。

    待殷岚、魏明告别后,赵尽欢自以为终于得了个清净,想要好好睡一觉解解乏,却又有人进门了。

    “你们一个个都不会敲门吗?”赵尽欢吐槽道。

    柳江雪笑道:“本以为你会去找我,不曾想竟如此坐得住。”

    赵尽欢挑眉道:“怎么,终于想通了,打算让我挠柳宗主的裸足了?”

    “非也。只是这广霖已过,赵楼主竟不给点说法?”

    “瞧柳宗主这话,竟是来讨赏了?”赵尽欢说,“鄙人何德何能为柳宗主封赏啊。不如以痒赐之?”

    “我还以为魏将军一走,赵楼主会缺帮手,没想到是成竹在熊,不需要在下了。”柳江雪笑意更盛。

    赵尽欢脸上一阵铁青,他没想到柳江雪能直接捏中他身边缺人的软肋,只得想了又想,拿出一个香囊道:“不妨将此物赠予阁下吧。”

    “这是何物?”柳江雪一面接过,一面嗅了嗅,这个长相完完全全就是香囊的东西,居然一点香味也没有。

    “愿柳宗主还是日夜佩戴着吧,只是不愿有朝一日它能起到作用。”赵尽欢叹道。

    柳江雪流露出跟殷岚一样的狐疑神情,说:“早就听殷姑娘说过赵楼主的忽悠技法,今日得见,果真如此。”

    赵尽欢眼神飘忽道:“信与不信,全看柳宗主咯。”

    将信将疑之间,柳江雪还是将其挂在腰间,悻悻离去。

    下一位应该是楚飞雪了吧。赵尽欢眯着眼等待着。

    但楚飞雪并没有来。

    “楚飞雪还是个忠厚人啊。”赵尽欢叹道。窗外夜色正浓,广霖江水静静流淌,千载未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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