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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3年11月22日

    第二十三章·繁花遮遍江南驿,笼尽湘水陷山霞

    正是因为面前这些担子,才让赵尽欢发现红绡的不同寻常,他忽然想到,若这些名贵香料通过地下暗道运输,便又能免去许多明面上的麻烦,若他们不只是运点香料这么简单呢?

    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毕竟这个暗道的设计可一点也不像普通人能来的,更别说运东西了。

    但或许正是这暗道特殊,才被河洛派所为主址,其他暗道也不一定这么难进。

    就这样想着,他与宁湘已来到了地道的尽头,尽头是一条汛急的暗河。一根麻绳拴着浸过油的牛皮,再用内部的暗扣将自己装进去,滚进暗河里,与河水一同冲出溶洞。又由于河水在出口有一道大拐弯,牛皮会在转弯时被冲到岸上,这样不沾水就能出洞。而下一个人只需用绳索把牛皮拉回去即可。

    宁赵二人终于重见天日,此时已至晌午又值夏季,正是烈日炎炎。但他们二人见识过地底的阴寒,便也不嫌炎热了。

    他们面前只是一处山野,好在二人脑子里还有些江河水洛图的印象,便循着大致的方位一路前行。也不知钱一孤他们是否脱险,只能等到了有枫客栈才能知晓。

    宁湘迎着阳光伸了伸筋骨,只觉天地开阔,无拘无束。自秦齐二位将军被判死,齐淑雨入狱、秦云雁身死,她已极少到郊外出游,京郊到处都是她们当年的身影,故地重游只觉萧索。

    “想不到随意一处便有如此盛景,也不知那些所谓的山川名胜又是何等壮丽。”这些年困于深宫内苑的宁湘感慨着大昭江山。

    赵尽欢这才从自己的思绪走出,抬头看了一圈,除了夏季林木茂盛、郁郁葱葱外,没有任何一点值得夸赞的,不禁咧着嘴角说:“是是是,从黑黢黢的地方出来之后,什么都是好看的。”

    宁湘居然没有骂他,而是说:“是啊,有贵妃在的宫廷可不就是黑黢黢的嘛。”赵尽欢听不明白她在表达什么,只继续跟着前进。

    这里虽是江南,却没有所谓江南的繁华,没有街上的叫嚷与吆喝,更没有什么珠宝首饰、什么茶楼赌坊。只有树林阴翳,鸣声上下,以及远处没有炊烟的小村。

    这天气走得二人口渴难耐,好在要经过这片村子,便打算去讨碗水喝。可一走近才发现,这村子的房屋大多已破败不堪,房檐下摊着许多碎瓦,有些甚至已经垮塌。

    许多大门敞开着,屋内却没有人。有些大门紧锁着,似有动静,却怎么敲也敲不开。

    直到河边的芦苇丛边,一户人家前站着个小孩,生得面如土色,骨瘦嶙峋,端着碗水兀自喝着。宁湘本来对于讨水一事心存芥蒂,一看是个小孩便笑着蹲下,指着他碗里的水,道:“姐姐渴了,可以找你要点水吗?”

    “水?”小孩愣愣地望着宁湘。

    赵尽欢朝碗里看了看,小声说:“殿下,这不是水,是粥。”

    “粥?”宁湘第一次将眼睛瞪这么大,“米呢?”

    此时屋内跑出一荆钗布裙的妇人,想将小孩拉回来,却又见宁湘衣着华丽——尽管宁湘的一边袖袍的撕下用于垫鞋与包扎,于她而言仍是华丽至极——忙面露苦相,一手攥着脏污不堪的裙摆,一手摇晃,见他们俩都是年轻人,便鼓起勇气哀求道:“咱家真的莫粮了。”

    宁湘有些不明白,赵尽欢却将她拉走,道:“这里不久前应该遭了灾。”

    “那赈灾粮呢?救济款呢?怎会没粮?”宁湘一连问了一大串。

    “这赈灾款是最好吞的嘛。”赵尽欢环顾一圈,“至于这种地方,不仅不能免税,说不定还要多收一些充作救济粮,自己又能多捞一笔。”

    这些道理宁湘不是不懂,可百闻不如一见,这里是锦绣江南的另一面,是昭国的底色。她紧皱着眉,呢喃道:“他们是种粮食的人,怎么自己还吃不饱?”

    宁湘再度回到小孩面前,半跪着平视这双木讷的眼睛,哀切道:“对不起。”孩童歪了歪脑袋,似乎无法理解面前这个大姐姐。

    宁湘起身离去,舔了舔嘴唇,却不忍再去讨水了。她对赵尽欢道:“处理完烟霞一事,我要失陪几天。我虽还无力去惩治或是改变,但好歹也能救上一村一寨。”

    赵尽欢无奈道:“但愿能处理完吧。”

    “自然能处理完。”一个苍老的声音道,而后从芦苇丛里钻出一个穿着蓑衣的老翁,正是之前的渔老。

    渔老说:“听闻你们从那里跳进了洛水,便想试着到出口去等等。二位果真是好机缘,也没让我这把老骨头扑个空。”

    “看来你对那地道熟得很呐。”赵尽欢开口道。

    “是啊。”渔翁把鱼竿扛在肩上,“就算是条狗,也会认得家门的。”

    “你也是河洛派的人?”赵尽欢惊道。

    此时宁湘在他身后小声道:“稍后我掩护,你快走。”见赵尽欢负在背后的手摆了摆,又继续道,“难道你还掩护得了我?”

    “别嘀咕了。”渔翁一挥鱼竿,“我耳朵还不背。”

    宁湘将赵尽欢往身边一推,自己捡起地上的竹棍就向前迎去,她修的是枪意,只需将心中意志化作枪法打出,故而手里不一定非要是枪,当时江心亭拿根毛笔也能打上一打。

    赵尽欢被她这么一推,却不急着跑,而是大喊一声:“且慢!”硬生生让渔老和宁湘的动作顿住,只见他从怀中取出一个极小的信号弹,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戴在身上,而后将绳索一拉,烟花升空炸开,就像那晚在霜山上一样。

    赵尽欢洋洋得意地立在原地,宁湘在等,渔老也在等,可过一阵子却什么动静也没有。赵尽欢见状,立即转身向芦苇丛里钻去。

    宁湘不禁苦笑一声,继续与渔老拚斗。她实力尚未恢复,与渔老斗起来自然吃力,但也苦斗许久才被鱼竿敲晕。渔老再把鱼竿一挥,芦苇丛竟被这鱼竿拦腰截断,顿时风吹草低见牛羊。

    但赵尽欢并没有如渔老料想中一般趴在芦苇丛里,只见满天芦苇屑及不远处的潺潺河水。

    在河道下游几十米远的地方,叼着根芦苇的赵尽欢仍拼了命地向远处游去,既然宁湘都亲自出手掩护,大恩不可负,自己就绝不能再被追上,绝对不能。

    然而面前突然多了把匕首悬立于水中,赵尽欢露出水面一看,渔老竟悠闲地在身旁的岸边钓鱼,见赵尽欢露头,目光也注视过来,笑道:“哟,好大一条。”

    ……

    当赵尽欢朦朦胧胧睁开双眼,已经到了一处阴暗的房间,身上的衣物不知被谁换了,而渔老正坐在自己对面。他见到这渔老便觉无能为力,似乎任何努力在他的实力前都是虚妄。

    但他的意识开始清醒,忽然想起了什么,立即神气洋洋地对渔老说:“我有一计,可救你们于水火,快把烟霞叫过来吧。”

    “她正忙着。”渔老淡淡开口。

    “哦,那叫她别太过火。”赵尽欢起身活动活动筋骨,又随便往地上一躺,“否则就危险咯。”

    渔老这才觉得好笑,说道:“你在威胁我们?”

    “是的。”赵尽欢正色道,“我,在威胁你们。”

    ……

    宁湘醒来时在一间明媚的屋子里,屋内花香弥漫,阳光刺透花窗,让屋里的烟气也染上曛黄,这烟气下方则是一柄静静燃烧的烟杆,静置于妆镜台上。

    她急忙起身,这被子却沉重得掀不开,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被绑在床上,根本动弹不得。这时房门打开,一位相貌平平的女子走进来,双手叠放身前,身后又跟着两位身着华丽的女子,一人手里提着一个姑娘,显然有功夫在身,进门后将姑娘放置在角落。

    宁湘认出了其中的苗蓁蓁,她双眼被蒙,口耳皆封,驷马并蹄地被绑成一团,赤裸的一双脚丫正对自己,只见那脚丫红润无比,上面似有划痕。再一看,蒙眼堵嘴之用的布条也均被浸湿。

    另一位姿势与苗蓁蓁相同,只是脚上穿着墨染山河丝的丝袜,想来是赵尽欢所说的那位邓姑娘。

    为首女子坐在床头,道:“殿下醒啦?奴家特来给殿下请安。”

    “你就是烟霞?”宁湘直视着她,“真是好算计。”

    “殿下谬赞。”女子说,“若非请来渔老帮忙,奴家还真无缘见上殿下一面呢。”女子说着,帮宁湘理了理发鬓,后者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衣服也被人换了。

    女子翘着指头往角落一指,道:“那二位姑娘,殿下可还眼熟?”

    宁湘没有真的去看,她早已看过,只是说:“放了她们吧,接下来的事本该与她们无关了。”

    “我自然是要放的。”女子竟答应下来,“可是奴家想先陪殿下玩些游戏。”

    “说。”宁湘知道她不会轻易放人,可终归是要争取争取。

    此时女子掀开宁湘被子的一角,露出一对赤足来,她的手轻抚上去,道:“公主殿下这双脚真是生得标志呢,像汉白玉一样。”

    见宁湘沉默不语,女子又开口道:“诶,殿下切莫失了兴致,先恕奴家斗胆在您脚上题点字,若殿下能猜对,咱们再玩下一个。来人,笔墨伺候。”

    说着,自己挪到了床尾,正对着宁湘的一双大脚,用粗毛笔轻轻沾些墨水,在宁湘脚上划上一道,又说:“殿下可千万别动哦。”

    宁湘感受着那一下一下宛若画在心尖的笔触,被褥下的一双手攒成了拳。一面是因为这绵绵丝痒,一面是她发现这烟霞也好挠痒这一套,而自己落在她手里,双脚是免不了吃一番苦头。

    上次被赵尽欢用刑,自己还随时可揭开公主的身份让他停手,可这次她只能捱着苦刑,等着那虚无缥缈的援救。

    “写的是个‘裙’字。”饶是如此,宁湘神色并无异样,“姑娘练笔不多,笔锋无力,写出的字就失了筋骨。”

    “是吗?”女子有些不忿,“这样呢?”她下笔重了许多。

    “力道有余,却该轻不轻,字迹未免死板。”宁湘又评价道,“况且这样不痒。”

    目的被揭穿,女子显然有些气急败坏,在她脚底迅速写了好几个,这次力道适中,粗毛笔划过整只脚底板,既有毛笔的丝痒,又有足够的范围。

    宁湘双手轻轻抓着床单,又挺着痒感将双脚翘起,没有丝毫异动。她甚至不用刻意感受,就能在心中将脚底的字迹描摹出来,这也算是粗毛笔的利弊所在,虽痒得难受,但这种把戏一时还难不倒她。

    女子写完双脚,问道“殿下可感觉出来了?”

    “右脚上是‘裙下跪客’,左脚乃‘脚底称臣’,不算副好联。”宁湘平静地回答道,“可姑娘若想称臣,也无需如此拐弯抹角。”见女子收回毛笔,宁湘才暗暗松了口气。

    “殿下不愧是殿下。”说着,她端来一个小盘,盘里放着一柄大毛刷,一瓶淡黄的花油。她对宁湘道:“早闻殿下好听戏看曲,奴家特地搭了台子,请殿下亲自去唱一段。”

    “你们倒是知道得不少。”宁湘有些自嘲,自已无论在京城还是西部边城,都时常光顾各大戏院,这本已不算秘密,可烟霞此时搬出来,显然不是真的要自已唱戏,她悠悠问道,“这是要请我唱哪出啊?”

    女子脸上露出一抹狠色:“我要你扮作妓女去接客,亲自端着这个盘子,求客人用油和毛刷,帮你把脚底的字迹刷去。”

    宁湘原本潇洒的神情有些凝滞。可对方还在布置要求:“在刷净之前,殿下不可笑一声,还要出言讥讽客人。刷净后,殿下要笑着向客人告饶,以求客人停止。

    “若殿下唱完这出,我便放了邓姑娘。否则,我会当着殿下的面杀掉她。”

    真是歹毒,宁湘在新里暗骂一声。毕竟要她堂堂公主去扮作妓女,还要接客,简直羞耻屈辱到极点,这一时怎应得下来。

    女子抚着她的脚背,嘲弄道:“也罢,只有国破家亡,殿下才有这般下场。可我们这些女子,即便在太平盛世也难免沦落的。”

    宁湘从牙缝里挤出句话来:“只放一人?”

    “是啊。只放一个,还是殿下素未谋面的那个。”女子说,“也不知在殿下新里,自已的尊严跟这陌生姑娘的性命,哪个更重要些。”说罢,她的手指点在邓歆的丝足上,邓歆立马一弹,呜呜大叫起来。

    “好,我演给你看。先给我松绑。”宁湘说道。女子转身离开,由另外两位女子,一人把邓歆和苗蓁蓁提走,一人来给宁湘松绑,而后给宁湘戴上个红色面纱,说:“客人已候着了,殿下随我来。”

    这一路都是木地板,打扫得一丝灰尘也没有。宁湘赤着脚,穿着一席露肩的红裙,分明已像风尘女子的打扮,看来烟霞早就想好要怎样玩弄自已了。

    她随着女子一路前行,确定这里是赵尽欢口中的百揆庄,百揆庄主体是个赌坊,只有贵客中的贵客才有权来内阁偎红倚翠。故而此处都是些小房间,不仅装潢华丽,还静谧宜人。

    宁湘的赤脚在地上啪嗒作响,新跳声也咚咚不绝。脸上蒙着红纱,可红纱下的脸却比纱还要红,她望着身前的长廊,只希望这长廊能无限延伸,这辈子也不要走完。她端着这小盘,淡黄的花油有规律地晃动着,一想到稍后会涂在自已脚底,便觉得这晃动也是对自已的嘲弄。

    宁湘真想去看看那客人的脸,认一认是哪里的高官,或许前段时日还在宴席上见过。可当她进门,才发先这位客人戴着厚重的面具,甚至戴着手套,几乎没有露出一寸肌肤。

    是啊,白天到这种地方的官员,哪个不是遮遮掩掩的。

    “来得可真慢。”听声音是个年轻男子,宁湘不免皱了皱眉,年纪轻轻还不知官居几品,就已学会到这种地方来享乐,以后怎还得了?

    宁湘没有搭理他,将小盘放在地上,急忙走到窗户边张望,却发先这里位于湖新,又在高层,她根本无力逃脱。

    男子见她这般行径,更是愤怒道:“百揆庄何时来了这么不懂事的花魁?”说着就要起身。

    宁湘这才不得不把小盘端上,跪坐在男子面前,挤出一抹笑意,道:“公子莫急,我……奴家这不来了嘛。”她的字句用得倒是合理,可语气却仍带着公主的气势,像是在向对面问罪。

    “既然来迟了,总得想些法子补偿吧。”男子一见宁湘的没貌,显得有些激动,慢慢挪到宁湘身边,将其搂住,“我们从什么姿势开始?”

    宁湘这才注意到房梁上掉下一个皮革做的手铐,正悬在她身边。

    她按着那只想要挑逗下巴的手,有些咬牙切齿道:“奴家有个法子,定能把公子服侍……舒服。”她在新里不断扇自已耳光,痛斥自已怎能说出这样下流的话语。

    虽听这花魁语气诡异,但这样的言辞却合了自已胃口,客人忙问道:“喔?是什么法子?”

    “奴家脚底有些字,想请公子一览。”宁湘已经开始讥笑自已,才三言两句居然已说得顺畅,倒真像个妓女了。

    客人坐回对面,示意她将双脚放在桌案上。此时宁湘的脸颊再度烧红,也不知是羞是愤,要她把自已的双脚主动高置桌案,去拿给一个嫖客欣赏,这简直是她想也不敢想的事。

    就当对面是赵尽欢。宁湘把新一横,一双玉足整齐地摆上桌子引颈受戮,足趾倒是蜷缩着,好像这样就算是遮掩了些。

    客人一看脚底的八个大字——“裙下跪客,脚底称臣”,先是惊怒,旋即哑然失笑道:“想不到姑娘看似资历平平,却喜欢搞这般玩法,刺激。”

    宁湘这才明白足底字迹的用意,这分明是以自已的名义去挑衅客人。

    宁湘又埋着头,将小盘递出,酥熊起伏几次才开口道:“请公子帮奴家将足底字迹……抹去。”分明是刷去,可这“刷”字似乎想一想都会足底生痒,于是被她改了改。

    可这客人却不喜欢这样含糊其辞,详细问道:“要我把这花油抹在你这双大脚上,再用这毛刷把上面的八个大字尽数刷干净,是也不是?”

    “……是。”宁湘仍端着小盘,低头道。

    “那你应该说什么?”客人问道。

    “啊?”宁湘有些迷糊,这客人明明已经说得面面俱到了啊。

    “哼哼,连说什么都不知道,也想让我碰你这双臭脚?”客人向后一仰,并不去接盘子。谎言毕竟不会伤人,宁湘知道自己脚丫不仅不臭,还被赵尽欢夸过香,倒也没因此发怒,反而猜到了这客人想听什么。

    于是宁湘把头埋得更低,说道:“请公子……刷奴家脚底。”她双眼眯了眯,嘴唇也抿了抿,似是觉得这屈辱被痒感还要难受。

    “什么?”客人装作没听见,“抬起头,看着我,大声说一遍。”

    宁湘倒不扭捏,抬头直视这双从面具中露出的眼眸,眼神有些发狠,声音洪亮道:“贱仆,还不快刷我脚底?”

    “哈哈哈。”客人一边鼓掌,一边大笑道,“对了对了,这才配得上这足底的大字。”

    客人只从她的小盘中取过花油,似是想让她继续端着盘子,而后打开瓶塞,将花油倒在宁湘趾尖,使其顺流而下。宁湘脚掌修长,这花油一时也淌不到桌面,客人便将双脚都倒上,合上瓶塞放回小盘,再伸手去抹匀。即便这样他也没有脱掉手套。

    把脚掌部分抹匀后,他试图去抹匀脚趾,语气轻佻道:“将脚趾张开,让我的手指插进缝里。”

    宁湘既因听出他言语低俗而气愤,又因自己能听出来而自责自愧。这时让她张开脚趾,不就跟张开双腿嗷嗷待哺一般?

    她的指尖发白,似乎下一秒就要把盘子捏碎,但一想到那玉心阁女子或许会因此而死,她便尽量大脑放空,把脚趾自然张开。

    客人伸出食指,塞进宁湘的一个趾缝,不仅来回抽插,还不停旋转。宁湘本是刻意让思绪游离,此刻也被痒感拉了回来,被迫感受着那根手指。痒倒是其次,她莫名有种被侵犯的感觉。

    忽然客人四指齐上,一同伸进趾缝里揉搓,宁湘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哼,随后猛地朝房间一侧看去。

    客人只是笑道:“姑娘的脚趾好像抖了一下,莫非是觉得舒服?”

    “一点也不舒服,你的手法太差。”宁湘突然有些感谢脚底的字迹,好歹能让她说几句心里话。她仍看着房间一侧,那里摆着一个矮桌、一个书架,架子上放了许多古玩。

    “姑娘可得学会享受享受。”客人说完,双手手指皆伸进宁湘的趾缝里。红色面纱下,宁湘微微咬了咬舌尖,摆在桌上的双脚脚趾仍大大张开,主动接受着手指的摩挲。

    沾满花油的十指在脚趾缝间畅行,宁湘只觉痒感酥到骨头缝里,她本能地想要脚趾去夹住这滑腻之物,却又不敢蜷缩,只能静静看着自己的脚背,暗自忍耐。

    客人见她平静如常,也不再玩弄趾缝,终于接过盘子放在一边,将毛刷拿起,凑到宁湘脚底。宁湘本已鼓足勇气应战,可这刷子并不刷动。

    客人忽然放下刷子,道:“要我做裙下跪客,我偏要做裙上贵客。”说着,握住宁湘的一只手腕,将其抬高。宁湘下意识以为要挠自己腋下,另一只手下意识去挡。可那客人并无此意,而是把她的右手手腕用房梁上掉下的皮铐给拷住,从而使她的手臂高高吊起。

    客人指着宁湘的右脚,说:“你自己用手抓住这只脚。”宁湘自然觉得诧异,用右手抓住右脚脚踝后,才发现这样需要把右腿高高抬起,脚底朝天。实在是极其不雅,又将脚底暴露得完完全全的姿势。

    宁湘仍是坐在地上,右腿高抬之后裙摆褪下,露出一截纤细修长却不显瘦弱的小腿。好在她现在不会去在意这些细枝末节了。

    客人站起身来,俯视着宁湘及高抬的脚底,这下当然算是“裙上贵客”了。只是他仍有不豫,吩咐道:“谁让你抓脚踝?脚趾!”

    “呵,花样倒是不少。”宁湘嘴上如此,却不得不照做。这种姿态下抓着脚趾本就不稳,何况脚趾刚被客人抹过油,滑腻不堪,不能过分移动。也就好在她脚趾够长,抓起来还算方便。这下不仅要高抬脚底,还要保证不挣扎,更是用手掰着脚趾……

    客人的毛刷终于到来,尖锐的硬刷毛抵在脚底有些刺痒,还有几分刺痛,可在花油的润滑之下,刷动起来便只剩痒感。密集的刷毛使痒感连绵成片,痒得没有一点空隙。

    宁湘如老僧入定,分毫未动,更一声不吭。客人刷得更是起劲,呼呼作响,痒感劈头盖脸一般落下,如雷霆,似海啸,宁湘则不卑不亢地仰着脚底板,硬生生接了下来。

    她用左臂环抱着抬起的右腿,算是自己绑自己,抓着脚趾的右手也一点不含糊,脚趾已被捏青,脚掌则仰起高傲的头颅。

    刷子呼呼刷挠,越来越快,快得只剩虚影,脚底的“裙下跪客”四个字正一点点变得模糊,墨汁与花油混合,顺着宁湘的长腿滑下。字迹的消释代表着对“裙下跪客”四个字的否定,也代表着对这四个字拥有者的征服。

    宁湘并未被征服,她凤目轻阖,安详得像在休憩,只是眉宇间愈发凝重。她想不到这客人一上来竟刷得这样快、这样狠,何况这种姿势也难受至极,她凭借多年锻炼所得的耐力才堪堪忍下。但求足底墨迹快些被刷尽。

    客人居高临下,继续添上些花油,口中悠然道:“姑娘好生了得,竟能不笑,难怪敢主动这样玩。”

    宁湘趁此间隙忙道:“不必自弃,你虽容貌丑陋,却还不至令人发笑。”她实在好奇面具下的是怎样的人,故而激上一激。

    客人并不上当,自谦道:“姑娘这足上风光乃天下一绝,见者岂能不自弃。”说罢,重新细细刷弄起来。

    刷子的声音听着便毛骨悚然,更何况实打实刷在脚底,那客人似乎变了变手法,让刷子只光顾前脚掌和脚心,这样刷起来痒感更加集中。刷子一会儿落进凹陷的脚心窝,一会儿又攀上挺起的前脚掌,在空中不停描摹着这道弧线。

    宁湘不知道的是,她脚底的字迹早已被刷干净,客人却一点停手的打算也没有。何况她得到的任务是要双足字迹皆被抹去才开始发笑求饶,这客人只对付一只脚,岂不是永远都没有尽头?

    宁湘抿了抿嘴唇,顶着呼呼作响的刷子,强行冷声道:“你是怎么刷的,我的脚底都已经疼了。”她的脚底其实并不疼,这客人的力道掌握得极好,只是刻意这样去说,以便缩短时间。

    客人并未上当,面具上透出的双眼眯得弯弯的,笑道:“我看一点不疼,而是痒得难受吧。”

    宁湘的双手都更用力了几分,一来是为了缓解痒感,二来是为固定右脚,以免下意识缩回来。她心中有些焦急,即便上次赵尽欢挠痒也极少一次性持续这么久,她纵使耐力再好,也耗不起这么长时间。

    “姑娘为何不说话?莫非是被我猜中了?”最要命的是客人还一直令她说话。

    “……与你这等俗客,嗯……无话可说。”她每次开口前都要先顿上一顿,再将要说的话一口气托出,以免语气发颤被人发觉,这也是她多年为贵妃娘娘诵读时得来的经验。

    但客人也有所察觉,故而宁湘开口前他便不挠,等宁湘刚发出声音,刷子又猛地开动,到后来又等宁湘话说到一半才挠,好些次都令宁湘的声音颤抖或是停顿。

    宁湘高举着的右脚脚底绯红,像烧红的铁板,这只大脚底仿佛能用来烤肉。客人又淋上一点花油,整个脚心窝像一盏茶碗将花油盛住,映着窗外的天光,在脚底闪闪发发亮。

    花油又从足弓汇成一缕淌下,被客人的刷子阻拦。客人用刷子一点点将花油抹开,前脚掌的花油开始沁入宁湘的脚趾与右手,令她再也无力去抓,整个右腿几乎是依靠自身的力量屹立。

    “等把这些油刷干,我就来照顾另一只脚,如何?”客人商量道。

    宁湘自知这商量是不容拒绝的,只得硬撑道:“依你一次……唔。”客人忽然刷动起来,宁湘虽早知他要这样做,仍是险些没能忍住。脚底发烫之后,刚刚又歇上一阵,此时肌肤异常娇弱敏感,对这样的硬毛刷无可抵御。

    宁湘的红纱起伏得愈发明显,吸气时紧紧勾勒着她的鼻梁与下颌,呼气时又远远吹出。就这样不知多少个来回,她的腿也开始发颤,脚心窝里的花油一面被刷子挥走,一面随右腿晃动。

    “哟,姑娘这是累了还是痒了?”客人问道。

    宁湘用气声答道:“累了。”

    客人这才说:“哦。这字迹也差不多刷干净了,可这油还没刷完,姑娘觉得还要继续吗?”

    “……”宁湘当然不希望继续,一刻也不希望,但客人显然还不愿放过她,于是只得说,“继续。”

    “姑娘为何如此小声?”客人穷追不舍,“告诉我,继续什么?”

    “继续……”宁湘声音大了些,可刚说两个字便在发颤,又猛地憋了口气,挤出一句,“继续刷奴家的脚底。”宁湘已想不起先前的豪言壮语,下意识说了句妓女口吻的软话。

    “对了,这样子说话才乖,明白了?”客人满意地用刷子继续奖励她。

    她的右腿抖如筛糠,当然是累得居多,可这痒也不遑多让,她下意识想把脚放低一点,至少让那毛刷轻一分,但她的右手又被高高吊起,若是右脚放低,手指就再也抓不到了。

    宁湘的喉头似有笑声在打转,可她死死咬着牙关,连哼也不哼一声,眼神坚毅得有几分视死如归的意味,与她那摇摇欲坠的右腿十分违和。

    可捱过一阵之后,她的腿一直高举本就开始发麻,又被刷上这么久,痒感便慢慢被掩盖,她神情有些释然,似乎终于迎来了曙光。

    客人也停下了刷子,让她把右腿放下,说道:“终于刷干净了,真是费了好大的功夫呐。”

    宁湘感受着脚底的滚烫与余痒,还有整条发麻的腿,长吁一声。一想到左脚还尚未受苦,便更觉凄苦。

    可这时客人竟用手来捏她的小腿,一阵入骨的酸麻令她面目拧成一团,客人说:“不该好好感谢我吗?”

    宁湘强忍着这阵酸麻,道:“谢……嗯啊……谢公子。”客人这一捏虽令她难受不堪,却反倒帮她舒筋活络,麻木感顿消。

    随后客人又让她用右手握住右脚脚踝,左腿则弯折起来,搭在右腿大腿处,就像在空中跷了个二郎腿。

    她这般姿势,身子免不了向后仰,而客人则顺势坐在她身后,使宁湘躺在怀里。宁湘忽而闻到一股花香

    ,似是从客人身上传来,她忽而明白其戴面具的用意。

    左脚的花油干了些,又被客人添上。这种姿势下,左脚离宁湘的脸极近,整只脚几乎就放在眼前,她能清晰地注视着脚侧的曲线,也能依稀瞥见脚底的大字,即“脚底称臣”。

    淡黄的花油映着白皙的肌肤,整只脚底光滑如镜,又映着窗外的天光,像一块被精雕细琢过的玛瑙。油光可鉴的样子又像一盘精致的菜肴。

    客人就在她身后,把刷子伸到她面前,用手指轻轻拨弄刷毛,呼呼声伴随着飞溅的微小油滴,宁湘熊口微微起伏,双眼微眯,紧紧注视着这柄毛刷,不屑一顾与如临大敌的神态同时出现在她脸上。

    而后毛刷一点点靠近脚底,她的目光也紧紧跟随,她不愿意去关注这柄普普通通的毛刷,脚底那迫在眉睫的危机感又令她不得不在意。

    毛刷只在她脚侧不停打转,刻意避开了敏感的脚底板,只绕过脚背,掠过脚后跟,而她的一双美眸也随之转动。

    她紧张得一言不发,静默得可怕。客人也不说话,渲染着这份静谧,用毛刷将宁湘的思绪牵引着,让她对近在咫尺,却又久久不来的痒感愈发恐惧。

    刷子忽然掠过脚心,宁湘的脚趾略微一抖,而这刷子一击即脱,像是在打游击。宁湘咽了咽口水,自觉心神已被消耗太多,所幸闭眼不看。

    刷子忽然猛地在前脚掌刷起来,宁湘猛地睁开双眼,左脚险些抽回,脚趾倒是蜷缩起来。

    客人将刷子停在前脚掌,说道:“姑娘这样可刷不干净。”宁湘闻言,只好把脚趾展开,脚丫以昂首挺熊的姿态顶着这柄毛刷。

    “呵呵,这般欲拒还迎,姑娘这只脚可是妖媚得紧呐!”刷子再度刷动,宁湘的趾骨略微突出了些,许是刻意将脚趾紧绷,以维持绷直的姿态。

    既不得不刻意迎合客人,又因为这样的迎合而被客人调侃,宁湘真恨不得神思飞出窗外,只剩副躯体在此受辱。

    左脚与刷子都在她眼前,她能清晰地看着自己的痒痒肉如何将刷毛压弯,刷毛又如何贴合着脚掌的曲线上下划动。她就这般看着这诸多细节,看着左脚在眼前一寸受苦受难,却无能为力。

    她眉头微蹙,将头别过,可这簌簌声一刻不停地提醒着她,根本不由她分神半刻。她虽深知越看越痒,但余光仍在注视着脚底的刷子。

    宁湘又那从脚跟滴落的乌黑的墨汁,想起了脚底的字迹。她默默盯着那字,注视它一点点变淡,仿佛在为自己的受苦倒计时,如此好歹令这痒感有个尽头。

    此时在她眼中,这“脚底称臣”几个字仿佛就在为她而写,为脚底之痒而称臣。

    再想到自己之后要笑着对身后这人告饶,羞耻感再度爬上心头,连带着足底的痒感都渲染得强了几分。

    “嗯啊……唔唔唔嗯嗯……”宁湘忽然发出几声低吟,目光则瞥着房间一侧的书架。

    “姑娘的叫声可真是春意盎然,销魂入骨。”客人说着,将宁湘搂得更紧了些,另一只手在她平坦的腹部划弄。宁湘右手被吊起,左手还算空闲,却也不敢动手制止,只得任由身后这人轻薄。

    又羞又痒,任人摆布的无力感令她的俏颜带了几分苦楚,纵有面纱也无可掩盖。也只有背对客人时,宁湘才允许自己将这样的神态稍加流露。

    神色虽不会被客人察觉,可那愈发佝偻的脚趾却被客人看在眼里,于是他伸手将脚趾狠狠掰开,继续用毛刷在那凸起的前脚掌上狂刷。

    宁湘只觉痒感滔天,此时想蜷缩脚趾,却掰不过客人的手,便是想缩脚也做不到。她的右手紧紧抓住房梁上垂下的绳索,像要把这根横梁生生拉断。

    “这样刷可算舒服?”客人再度诱她开口。

    宁湘鼻息声愈发明显,埋着头挤出含糊不清的一声:“舒服。”凤目微抬,看着那浅淡的字迹,惟愿能早些停歇。

    她拽绳索愈发用力,身子也从客人怀里坐直起来。四个字中的“脚”字早已被刷尽,余下三字仍有浅痕,可这客人偏就挑着前脚掌刷弄,刷子根本刷不到后三个字。

    宁湘本就因痒感而难受,更是害怕自己在字迹刷尽前忍不住笑出声,于是将脚向上一递,想让刷子刷到剩余三字。

    客人看出了宁湘的想法,挑弄道:“是这脚心没有被刷到,开始争风吃醋了?”宁湘只得顺着他来,默默点了点头。

    “哟,这脚心窝子还真是淫贱呐。”客人讥笑道,“若我只挠前脚掌,你岂不是要被刷一辈子?”宁湘又只得点了点头。

    客人大笑几声,又道:“那你还敢写这八个大字来嘲弄我?现在被我抓住痒脚,知道服软了?”宁湘没有点头,她怎会愿意向这种人服软。

    客人转喜为怒,停下了毛刷,又狠狠将脚趾一掰,扯得宁湘生疼,又把这脚扳到宁湘眼前,毛刷对着前脚掌,再问道:“服还是不服?”

    宁湘瞪大双眼盯着自己脚底的毛刷,就像看着架在脖子上的刀,她转念一想,开口道:“你若把字刷干净,我才服。”

    “好个伶牙俐齿的小姑娘。”客人又气又笑,“你若能连说二十遍不服,我便高抬贵手帮你刷净。”

    宁湘略微沉思,便一鼓作气应下:“好。”

    刷子也在她那被顶起的前脚掌上刷挠,宁湘的左手拧着大腿,似乎能隔绝些痒意。若单纯说二十遍可是一点不难,但此时她不能笑出声来,再开口说话可就难如登天。

    “怎么,哑巴了?”

    “不服,不服……嗯啊唔,不服不服不服……不服……不服……不服……哼哼嗯……”宁湘先是说得铿锵有力,而后险些笑出来,于是想要一口气迅速说完,好不容易卯足一气,却根本撑不到二十遍,而前脚掌已痒到头皮发麻,神思迷离。她便只能徐徐图之,待稍能忍耐的时候才递出一句。说到最后却即便不开口也难以憋住笑声,口中哼哼不断,于是猛咬舌尖,趁着这份疼痛再开口念完剩下几遍。

    可刷子没有停,宁湘忙憋出一句:“够了…嗯啊…够了!”

    “我答应帮姑娘刷完,又没说何时开始,姑娘急什么?”客人大笑道。

    “你!嗯啊啊咿咿……哼哼……”宁湘的笑声只在口腔里打转,若不是及时阖上牙关,早已喷泄而出。

    宁湘见其不守信,分明就是想让自己笑出来而后服软,可字迹未消,偏又笑不得。于是干脆向后一撞,抢过毛刷来,自己把剩下的字迹刷完。

    自己刷起来自然不像刚才那样恐怖,相比之下只能算作微风轻雨。

    字迹其实几下就能刷干净,宁湘又自行解开右手的皮铐,也不顾身后客人的言辞,飞快冲向房间一侧的书架,将其一把推开,里面竟是个暗室,她一把将烟霞揪出来,手掐着其咽喉。

    “我早知你定会想办法监督,便一直注意房间各处,果然呐。”宁湘挟持着她,推开房门来到长廊上,找到两位女子喊道,“将那二位姑娘放走,否则……”她掐得更紧了些。

    啪啪啪。

    宁湘身后响起掌声,回头一看,那客人不知何时走出了房间,站在长廊另一头兀自鼓掌道:“做戏自然要做全,故而当然会有个人在那里监督,待殿下忍耐不住,便会由她出面制止。”

    只见那客人揭下面具,竟是个容貌昳丽的女子模样,将头上盘好的长发顺下,更添妩媚,她再度开口却已是女声:“只是那人并非是烟霞,从头到尾都不是。我才是。”

    宁湘虽闻到花香,却一直听到男声,不敢确信是个女子,更不敢想是烟霞亲自扮演的,更想不到先前为首的那人不是烟霞。

    宁湘仍不放手,威胁道:“即便她不是烟霞,换两位姑娘的性命也该够了。”她的手死死捏住,假烟霞挣扎起来。

    “她一条命也换不了。”烟霞双手抱熊,笑看一切,“殿下想杀就快些动手吧。”

    宁湘不信,可她已快将这女子掐到断气,烟霞仍不为所动。她只得放开这女子,自己朝真正的烟霞奔去,可还没走几步,身子便瘫软下去。

    原来是那假烟霞从身后点了她的穴道。

    “殿下啊殿下,你对我的地盘毫不了解,又怎算计得过我。”烟霞笑吟吟地走到宁湘面前,居高临下道,“方才与殿下唱的二人戏可还中听?”

    宁湘不语,只恶狠狠地盯着她。

    “殿下虽没把戏唱完,可我依旧愿意放了邓姑娘,就当是给殿下的见面礼。”烟霞挥了挥手,而后便看到邓歆被抬出走廊,“不过还剩一个,殿下可要玩得尽兴呐。”

    宁湘想到苗蓁蓁,便问:“你的声音……”

    “是呀。”烟霞承认道,“苗姑娘虽然痒死也不愿背叛你们,可教我怎么变声倒是无碍的。殿下,你看我学得如何?嗬嗬嗬嗬……”

    说笑着,她命人将宁湘扛着,一路回到了先前的房间,脱下一身男装,穿回那套红色绫纱长裙,裙尾曳地,而后蹬下鞋袜,踏进那双细链凉拖,再将妆镜台上的烟杆拿回,轻轻吸上一口,迎着花窗漏进的阳光吐了口烟圈。

    而宁湘已被人重新捆住,双手反绑,手腕交叠,双脚并拢,趴着,又将脚踝的绳索与手腕上的栓在一起,来了出驷马并蹄。

    而后被人从床上拖出来,头部离开床面,也将口眼耳皆封的苗蓁蓁拎到床边地板上,使其处在宁湘头部正下方。

    烟霞或者说是红绡,看了看这双正对自己的大脚,拿着自己的木梳子在她脚底比划,笑道:“那日赵楼主也是用这般手段来痒我,眼下则要用到殿下身上了,也算天子与庶民同罪哦。”

    “原来不过是拾人牙慧呐。”宁湘平生第一次为赵尽欢说好话,“也不知姑娘那日是痒得何等痛哭流涕呢。”

    “我只知殿下接下来的样子远比那更惨。”烟霞将话题轻轻揭过,“殿下刚才扮作妓女,可算得心应手?”

    宁湘叹道:“你们既深受其苦,又为何要强加于人?”

    “殿下若非亲历又怎能体会呢?”烟霞用木梳帮宁湘梳了梳发鬓,似在抚慰,“不过殿下莫要羞愧,许多人都是这样开始的,只是那里放着的不是两位姑娘,而是自己的爹娘。”烟霞指了指先前放着苗与邓的角落。

    宁湘再度叹气,不再说话。

    烟霞将宁湘的一双红绣鞋提了过来,这是一双短靴,靴布极薄,暗红色,靴面没有绣任何纹饰,只显简约,靴口处有条红绳便于系紧。这双鞋本是浸过水,此时已被人烘干。她用烟杆穿过靴口的系带将鞋子拎起,递到宁湘嘴边,吩咐道:“殿下自己叼住吧。”

    宁湘疑惑地盯着自己这双晃浪的鞋子,反问道:“我为何要做这种事?”

    烟霞缓缓说道:“在殿下看来,将人踩在脚底是否算是对此人的侮辱?”

    “自然。”宁湘答道。

    “殿下的鞋子某种程度上也代表殿下的脚,所以鞋子踩在苗姑娘身上,奴家便会揣测殿下是要侮辱苗姑娘,”烟霞语气谄媚,“那么奴家便会顺坡下驴,帮殿下惩戒苗姑娘哦。”她拿梳子在苗蓁蓁脖子上比划一下,吓得苗蓁蓁呜呜两声。

    宁湘听得皱起了眉,只觉句句都荒诞不经。

    “是不是觉得每一句都接不上?”烟霞大笑道,“可殿下这般位高权重之人,便是一个眼神也会令属下百般揣度,在他们眼中,殿下可不会有无心之举。”

    烟霞将拎着鞋子的烟杆抬起,抽了口花烟,语气低沉道:“当年不过是有个大官多看了一眼,我就被其属下逼作妓女,墙角放着我爹娘。”

    宁湘眼底透过一丝悲悯,却又愤恨道:“可如今你经营的青楼可下百座?”

    “呵呵是呀。如今我也会将仇人抓进青楼调教成妓,比如那个大官的女儿。”烟霞狠戾道,“我虽不会以一己喜恶定人生死,却总得有法子管下偌大个江南。”

    烟霞再度将鞋子递到宁湘嘴边:“殿下要再不接,这鞋子便要落到苗姑娘身上咯。”

    宁湘不认同她的观点,可揣度上意投其所好这种事见得太多,何况又受人胁迫,只得照做。两排贝齿咬住绣鞋的系带,鞋子在苗蓁蓁脑袋上方晃动。

    烟霞笑吟吟地打开先前的花油,一点点抹在宁湘脚底,之前戴了手套,如今素手抚赤足,别有滋味。这双嫩足可比她先前见识过的都要精致,也只有这样的脚才配得上公主这样的身份。

    烟霞一抚之下竟爱不释手,尤其是搓揉那软糯白嫩的脚趾头,更是令她将花烟吸了一大口。

    她搓了搓手,将剩余的花油抹去,笑道:“殿下自己用嘴叼着鞋子,一双大脚板却赤裸着正对奴家,把整个百揆庄的媚景都给揽了去呢。”

    宁湘本就因这姿势倍感羞耻,被她这么一提,便只敢埋头盯着下面的苗蓁蓁了。她不禁怀疑烟霞之前说的那些大道理,不过是在为她摆弄姿势找个借口罢了。

    这嘴叼着鞋子,脚板正对,有种透视感。既能看到平日这双鞋子里藏着怎样的尤物,又能看到这双玉足平常被怎样的绣鞋包裹着。

    “殿下觉得我们要从何开始?”烟霞用梳子划了划脚趾头,又抚了抚脚心,“是你这修长的脚趾,还是这细腻的脚心窝呐?”

    宁湘牙齿咬着鞋子,却也还能开口说话,含糊不清道:“随意。”

    “嗬嗬,好呀好呀,奴家就是喜欢殿下这样的女子。”烟霞将她的脚趾压了压,“那便先挠脚趾,殿下要自己将脚趾翘高,不许缩起来哦。”

    宁湘暗自叫苦,只得照做,将脚趾维持被烟霞压下去的样子。而后木梳沾着脚趾表面的花油,一点点刮划着她的十根脚趾。宁湘的脚趾较长,长到每划一遍都能将痒感尝尽,软糯的趾肚被梳齿压过再弹复,有种说不出的韵律。

    脚趾肚本就是极其细软之处,被木梳一下下划弄,已然痒得出奇,还要自己克服本能把脚趾翘起,这比将她脚趾直接绑起来还要难受百倍。

    宁湘反绑在背后的手下意识地握成拳,烟霞自然有所察觉,用烟杆敲了敲宁湘的指节,示意她把拳头张开,而后用烟杆在其手心画着圈。手心虽然不算痒,可这样一来让宁湘连握拳发泄的机会也剥夺了,她只得凤目紧阖,暗自忍耐。

    烟霞一边抽着花烟,一边用梳齿刮脚趾,一派自在悠闲。她发现每当梳齿划到脚趾跟,脚趾便会微微蜷缩,再向上划弄,脚趾才会顺势展开。

    “殿下闭着眼睛,是觉得痒痒了?”烟霞问道。

    宁湘下意识驳斥道:“只是不愿看到你罢了。”可这一说话,忽略了脚趾的绷直,烟霞趁此机会横着猛刮脚趾跟,宁湘立即蜷缩脚趾将那梳齿夹住,而后意识到自己的失格,不得不再度展开。

    “殿下的脚趾头不乖啊。”烟霞继续横着刮划,看着那略有颤抖的脚趾,“奴家先前是怎么要求的?殿下复述一遍。”

    宁湘粉面含羞,低声道:“脚趾翘高,不许蜷缩。”

    “那殿下又是怎么做的呢?”烟霞继续划着木梳,另一只手从柜子里取出些碎银子,放了一枚在宁湘鞋子里,鞋子立即重了一分,“不知在金钱的诱惑下,殿下是否还能恪守本心呀?”

    与此同时,身边的一名妓女用毛笔在苗蓁蓁脚底画了一横。苗蓁蓁脚底板正对着宁湘,这一横昭示着宁湘方才的失误。

    宁湘双眼一直注视着苗蓁蓁脚底那一横,以此不断警醒自己,烟霞划了一阵便知无用,于是又到妆镜台上,用镊子往烟杆里夹了块什么,再深深吸上一口,吐在宁湘脸上,而后自己不吸,只把烟杆插在鞋子里。

    烟气源源不断地从鞋子里升腾,窜进宁湘的鼻腔,宁湘顿知花烟香味有变,刚一闻便觉全身血液奔涌,她不知其意。这时烟霞的巧手探到宁湘腰间,揉捏着她那毫无赘肉,坚韧弹绷的柳腰。

    宁湘猛吸一口凉气,腰间的痒感远超自己预料。也许是腰肢太久没有被挠,有些懈怠。

    烟霞越捏越起劲,痒得宁湘眼皮猛跳,双手下意识攥成拳。烟霞的一双手仿佛能将她每一寸痒点都照拂到,又像针一样让痒感钻心入骨。

    她的双手不断上移,开始搓捏她的肋骨,宁湘一双握拳的手痒得发颤。烟霞则笑吟吟道:“许是殿下近日疲于奔命,都瘦得皮包骨了,奴家可真是大大的罪过呐。”

    宁湘身材自是苗条,此时那双巧手仿佛直接搓在骨头上,教她浑身发酥,下颌也险些脱力,只得抿了抿嘴唇,将鞋子继续叼好。

    “哟,殿下这是想扭身子了?”烟霞感受着宁湘的轻微翻动,“我劝殿下老实受着,否则这一扭起来,可别把鞋子甩掉咯。”

    宁湘的轻微翻动化为了上半身的颤抖。她从不知肋骨竟怕痒如斯,大口大口从牙缝里吸着气,但此时吸得全是那花烟。她愈发觉得神思迷离,身子发烫,仍不知缘由。

    烟霞的手再度上移,想要钻进宁湘的腋窝。可宁湘双臂反绑,腋窝本就夹紧,于是她一边用手指如泥鳅般钻动,一边吩咐道:“殿下自己将手臂张开,不许夹紧哦。”

    宁湘的腋窝虽还没被挠,幻想中的剧痒已然折磨着她,那蠕动的手指虽没触及腋窝,却好似已灵体出鞘,穿透自己的肉体,触及着灵魂。她不得不顶着痒感,挣动绳索,将大臂张开。当烟霞的手指钻进那团软腻,宁湘才明白何为真正的触及灵魂。

    烟霞的手指在腋窝里揉着圈,一波接着一波,一浪高过一浪,痒感的激流一路冲刷至脑门,令她心神一滞。

    “奴家说的张开,是一直张开,可不是让奴家把手指放进去就万事大吉的。”宁湘仍穿着先前那露肩的长裙,腋窝毫无遮掩,烟霞的手指显得有些冰凉。

    冰凉的手指在那狭小的软肉里不停钻弄,痒感快把宁湘的天灵盖给掀翻。

    宁湘嘴角已微微翘起,却被强行按下,脸颊微微隆起。听了烟霞的命令,便再度绷着绳索把大臂展开一丝。可还没经得起几次揉弄,就再度夹紧。烟霞只使了个眼色,便有妓女上前来往鞋子里加了银子,又在苗蓁蓁脚底那一横下面,画了一竖。

    宁湘看着这两笔,心中暗暗叫苦,只得苦苦维持姿势,供烟霞玩个尽兴。可烟霞的兴致不减,每每看到宁湘握紧的双拳,还感受着指尖传来的颤抖,便大感欢愉。

    “殿下的腋窝都出汗了呢?”烟霞的指头感受着这份滚烫与滑腻,继续在腋窝揉圈,“殿下可是觉着神思恍惚,血脉喷张?”

    “……嗯。”宁湘低哼一声,声音极短,以免被烟霞听出颤音。

    “嗯,看来奴家的这媚药倒是管点作用。”

    宁湘瞪大双眼,再垂眸去看鞋里的烟气,她虽不清楚所谓媚药究竟为何物,但已切身感受到了功效。舒筋活络之后,宁湘的身子骨自然比平日怕痒了些。更要命的是令她神思迷离,使她那顽强的毅力被削弱不少。也无怪她此时被痒得发抖。

    她下意识屏住呼吸,腋下的一双手更加卖力地揉搓起来,她的俏脸涨得通红,不得不呼吸一口这加了媚药的花烟,却只敢浅尝辄止地纳了一丝。

    她不会游泳,自然就不会憋气,片刻过后就不得不快速喘息起来。她明知是饮鸩止渴,却又不得不饮。

    烟霞见其样子只觉好笑,感受到双臂的夹拢,她用手背去拍了拍示意其张开,而妓女又走来加了些银子,再画上一横。

    宁湘已瞧出来了,她们是要在苗蓁蓁脚底写“正”字,这似乎是青楼里某种独特的计数方式。

    好在烟霞将手指从她腋窝里拿出,宁湘终于得以松懈片刻,急忙大口喘息着,可又意识到这烟气的恶毒,又只能慢呼浅吸。

    烟霞故作谄媚道:“殿下忍功好生了得,竟能挺住这么久。若换了奴家,这鞋子可早就掉了。”她拨动一下宁湘嘴里的鞋子,又坐上床头,用手指抚过宁湘的脚底。

    宁湘长睫轻颤,双目微眯,脸颊抽动一下。

    烟霞的指甲在她脚底轻点,像雨水般淅淅沥沥滴在脚上,只是这雨水带着难以忍受的痒意,在她的嫩肉上激起痒感的涟漪。

    烟霞沉吟道:“不妨奴家再跟殿下玩个有趣的。现在殿下需要笑出声来。”烟霞的手指在她脚底划弄起来。

    宁湘下意识去忍耐,却听闻烟霞要求自己发笑,她深知一旦笑了可就一发难收拾,何况自己牙齿咬着鞋带,若笑得稍微放肆些便会松开。

    于是宁湘仍咬紧牙关,从牙缝里挤出些笑声,不过是刻意营造的假笑。

    烟霞立即在鞋子里又加了把银子,道:“是不是真笑,奴家可听得明白。殿下莫要存心糊弄。”

    宁湘的眉头皱起沟壑,只觉烟霞将她所有退路都封死,这般生不由己令她再度心生绝望。

    她为了忍耐,已练习了十余年,几乎成为了下意识的反应,哪里是说卸就能卸下来的。可她的脚底板被烟霞手指一挠,本已痒得出奇,她只略微松懈一丝,便也笑出来了。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宁湘叼着鞋子,笑声只能从牙缝里钻出,像是娇小女子的轻笑,十分可爱。

    烟霞满意地点了点头,手指继续奖励这听话的殿下。宁湘卸下防备之后,身子就不如先前那样紧绷,此时双脚不停乱晃,宛如两条滑鱼,相互搓弄相互抵挡。可毕竟被绑得结实,哪里逃得过烟霞那灵巧的手指。

    宁湘这一笑,口中叼着的鞋子便摇摇欲坠,故而她需万分小心,以免自己下颌笑得张开。

    烟霞听她笑了一阵,好似在听最美妙的琴曲,而后一手将宁湘的脚向后掰起,一手在其前脚掌狠挠。听到宁湘的笑声大了几分,烟霞又道:“现在我要殿下把笑声憋回去。”

    “嗯?嘻嘻嘻……”宁湘下意识质疑了一声,她难以想象会有如此恶毒的要求,她已笑了这么久,覆水难收,哪里憋得回去。

    宁湘拼命敛住嘴唇,将嘴角下压,又一次次被笑声冲开。她猛吸一口气,想将笑声憋住,可又“噗嗤”一声笑出来。

    烟霞突然倒数道:“三——二——一。”烟霞数完,宁湘的笑声停顿片刻,却又死灰复燃,宁湘绷紧全身肌肉,屏息凝神将笑声压抑,此时笑声从鼻腔中传出,变成一串连绵的哼声,而后这哼声也被顿住,笑声又在鼻腔里化作气声,嗤嗤笑着。最后宁湘一点点开始调整呼吸,将这气声也克制了下去。

    她脸上仍挂着笑容,红唇咧起,银牙咬着鞋带,一副龇牙咧嘴的痒相,但好在笑声止住了。

    宁湘的双脚前脚掌均被扳起,被指甲抓挠,如今房间里除了宁湘浓重的喘息,便只剩指甲刮过嫩肉、刮过花油的微弱而清脆的啪嗒声。

    烟霞放开宁湘的脚趾,这双大脚板又开始乱动,烟霞又吩咐道:“脚丫定住,脚趾翘高。”

    这前脚掌受此折磨,哪能说定就定,宁湘只恨自己无法封住自身穴道。宁湘又只得将脚趾翘起,而后绷紧肌肉固定住,趾骨与脚踝的跟腱均微微凸起。她成功在剧痒之下定住了双脚,可双脚的抖动就并非她所能控制的了。

    烟霞看着自己手指下这不停发颤却又高翘脚趾的嫩足,满意要刻薄道:“啧,殿下倒是听话,不过笑声憋得太迟,脚也定得太慢,实在无用呐。”说着,绣鞋里又被塞入两块碎银,苗蓁蓁脚底已集齐了一个正字。

    “我们再试一次,这次我说到,殿下便要做到。”烟霞再也不用那谄媚的语气,甚至不再自称奴家,“笑出来吧。”

    “嘻嘻嘻嘻嘻嘻……嗬嗬嘻嘻嗬嗬……嗬嗬嗬嗬嘻嘻哼哼哼嘻嘻嘻……”宁湘应声而笑。她只觉被人驯教却又无力制止,反而要竭尽所能去达成她的要求,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受她摆弄。她不禁眼眶泛红,但并未流出一滴泪。

    “停住吧。”烟霞高高在上发令道。

    “嘻嘻嘻……嗬嗬嗬嗬……哼哼哼哼哼哼哼……嗤嗤嗤嗤呼呼呼。”这笑哪里是说停就停,又经过了一番漫长的过程,长过斗转星移、沧海桑田。

    这一会儿要刻意笑出声,一会儿又要憋回去,再加上鼻息下方不停升腾的媚药,弄得宁湘既疲惫又酥软,像被一张残酷又温柔的巨网包裹,不停蚕食。

    “太慢。”烟霞冷声道,“再来,笑。”

    这次还没等宁湘笑几声,烟霞立即说了个“停”,宁湘确实收得快了些,但即停即止依旧做不到。

    “不急不急。”烟霞安慰着,“殿下要是不行,我们就一遍遍来试。”她取出一柄板梳,拿到宁湘面前展示道,“这是我根据秦望津的登仙梳所制,不知殿下跟在赵尽欢身边是否见过。”

    她不仅见过,还亲历过。她疲倦地斜乜着这柄登仙梳,身子起伏得更多,下意识摇了摇头。

    “怎么,殿下是怕了?”烟霞笑眯眯地说,“刚才扮作客人,还没听到殿下服软,现在殿下可愿?”

    宁湘再度摇头,紧闭双目。烟霞不挠,而是再在宁湘脚底刷了层油,又刻意一边刷油,一边用登仙梳轻划她的脸颊。宁湘即便闭眼,也能时刻感受到近在咫尺的登仙梳,时刻想着当它刷在脚底时又是何等恐怖。

    她已香汗淋漓,兰芳轻吐,红裙紧贴着身子,勾勒着美不胜收的曲线。鼻息愈发沉重,愈发迅疾,呼呼呼响个不停。

    “殿下现在服软还来得及。”烟霞用登仙梳敲着宁湘的脚底板,宁湘身子抖了抖,“之后,咱们可要继续玩憋笑游戏咯。”

    宁湘咬牙切齿,引颈高吭道:“我若因此服软,便枉为宁氏儿女,愧对列祖列宗!”

    “好,好,好。”烟霞闻之,欣然笑道:“不愧是公主殿下,凤子龙孙。”而后登仙梳簌簌刷动。

    “嗯啊!哼哼哼哼哼……嗯嗯……嗯啊……咿嘻嘻……”登仙梳刚一触脚她便哼了出来,她的耐力被消耗了许久,又摄入了这么多的媚药,面临如此剧痒自然不敌,好在她的哼声慢慢削减,并未真正笑出来。

    “我还未允许殿下出声。”烟霞不忿道,用登仙梳狠狠在两只宽大的脚底板宣泄着,而后命令道,“笑吧。”

    “嘻嘻哈哈哈嘻嘻……嘻嘻哈哈哈哈……呵呵呵呵嘻嘻嘻嘻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宁湘本就不太能憋住,顺势笑了起来。可这次要停却是千难万难,烟霞说了“停”之后便开始计数,直到第三十声,宁湘方才勉强顿住,只是身体如上岸的鱼一样乱蹦,不仅嘴上叼着的鞋子,便是身下坚实的木床也摇摇欲坠。

    烟霞又这般试了十余次,每一次喊停之后便开始计数,宁湘的心神实在耗散太多,烟霞计的数字一次比一次大。而后不仅在苗蓁蓁脚底继续构成“正”字,还将每一个数字也记录在其脚底。

    宁湘青丝散落,汗水将床单也浸湿了些,眼神迷离,脸颊充盈着绯红,掌心被指甲嵌入流着鲜血,唾液拉成丝,一缕缕垂在绣鞋上。

    她此刻就像一块布满裂纹的玉玺。

    她透过自己的发丝注视着苗蓁蓁脚底的数字,莫大的耻辱感浸入心扉,可烟霞的憋笑游戏仍在继续。她笑出声时已没有丝毫的不自然,反而逐渐成了一份享受,被要求憋笑时则立即从天堂堕入炼狱,像是一刀刀把自己剜下。

    见过光的眼睛便更怕黑暗,宁湘大笑过这么多次,便是再难忍笑了。

    烟霞仍一次一次刷弄,有时只不过将登仙梳放在足底,宁湘便会抖个不停,像只担惊受怕的小猫。玩着一遍接一遍,宁湘在炼狱间走过无数来回,不知光景飞逝,知独自与漫天痒感缠斗,满身伤痕。

    玩至此时,宁湘的笑已要数到一百以后才能变成哼声。

    烟霞又随意在绣鞋里撒入一把碎银,绣鞋沉甸甸的,已经与叼着绣鞋状的铁块无异。而后她好心将绣鞋取下,帮她擦干了唾液。

    看着她这布满血丝的双眼,脸颊也因媚药而红得发烫,夕阳的霞彩染着她凌乱的发丝,也染着涂满花油的脚底。烟霞又用手抚摸宁湘被刷红的脚掌,宁湘竟发出几声呻吟。

    烟霞满意至极,身边的那位扮作烟霞的女子上前来,点住宁湘的穴道,再将宁湘的绳索解开。其实即便不点穴,宁湘也已无力去挟持烟霞了。

    此后不再捆绑,被封住穴道的宁湘仅剩头部可以自主活动。宁湘仍是趴着,不过双臂被大大展开,双腿也自然放平,还好这床极宽,否则还真容不下高挑的公主殿下。

    烟霞又把登仙梳拿到宁湘面前,侃侃而谈:“宁湘呐宁湘,你还是不肯服软吗?”

    宁湘微微仰起头,下颌发颤,连带着言辞也含糊不清:“不肯。”

    烟霞拎起宁湘的手臂,又放开,穴道被点的手臂自然瘫软下去,烟霞笑道:“殿下还真是块硬骨头。”说着,向外面吩咐一声。

    又进来了几位笑吟吟的妓女,个个身着彩衣,像给房间捧了束花。她们有序坐在宁湘身子两侧,一手伸进腋窝,一手捏着肋骨,一手放在腰间,又有两位侍女坐在床的另一边,用手指把宁湘修长的脚趾掰起。

    做完这一切,宁湘的蛾眉绞成一团,高挺的鼻梁上也布满褶皱,早已泛红的凤目盈着满潭的苦楚,分明是哭泣的神情,但她依旧没有流泪。

    “如此金贵的身子,还如此惧痒,偏又这般倔犟。”烟霞劝诫道,“哎呀,殿下还真是金口难开呐。明明只用求饶一声,便可逃离这无边痒狱。”

    宁湘拧过头瞪着烟霞,声音略有沙哑,一字一顿道:“我,宁湘,偏不。”

    烟霞迎着这如电的目光,冷笑道:“嗬嗬嗬,就算死鸭子的嘴,我也给它熬得软。何况是身子如此娇弱怕痒的你?”烟霞将烟杆取出,抽上一口,又让宁湘叼着满是银锭的红绣鞋。

    妓女们开始动手,烟霞脱了鞋子,上床坐在宁湘小腿上,而后用登仙梳刷着宁湘被掰起脚趾的前脚掌。

    宁湘身子动不了一丝,她连挣扎的权利也没有,唯一能做到只有笑,可她还没有笑!只不停地发着冷哼般的声音:“哼嗯、啊噫……”

    她那发白的嘴唇不停翕动,立即被痒得大大张开,露出两排咬着鞋带的银牙。

    她凤目紧闭,脸颊与蛾眉一同朝着凤目聚拢,眉梢似要竖起来。而后睁开双目,瞳孔缩小,眉梢上翘,形成个“八”字。再然后,瞳孔恢复正常,一双清目盈着些许泪花,映着曛黄的余晖。

    最后她还是大笑出来,“嘻嘻嘻嘻嘻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嘻嘻……呵呵呵呵噫嘻嘻嘻嘻嘻哼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嗬嗬嗬嗬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声却不像先前那般娇小玲珑,而是如滚滚大江,震得这小屋处处鸣金。

    烟霞又拿出个工具,是四把栓在一排却有固定间隔的梳子,她对着宁湘的四个趾缝调了调间距,而后又一位妓女一齐插入宁湘的趾缝,再一齐拉锯。而烟霞自己则一手拿个登仙梳,让宁湘的双足雨露均沾。

    腋窝,肋骨,腰肢,皆被巧手搔着痒,宁湘是女子,妓女们也是女子,她们当然懂女孩子的娇躯哪里最为敏感,手指所到之处均是致命。

    每一处的痒凝作点,这一点向内刺入,刺激着宁湘的浑身穴位经络,刺激着她的五脏六腑,她的七魂六魄,又向外延展,与其他的痒点牵连成线。丝丝痒线又在她这已然瘫软的身子上编织起来,最终织成这幅公主殿下惨笑图。

    之所以还只算惨笑,是因为宁湘仍死死叼着那根绳索。她自己固然堕入无边痒狱,痛苦至极,却不愿因自身痒苦而迁罪至苗蓁蓁身上。苗姑娘只是个寻常女子,她本就应该为她遮风挡雨,无论何时都是。

    宁湘身边到处都是花烟,一聚一散,让她的笑声有了躯壳。她被点住穴道,痒感并未削弱,而发泄处仅剩这么一张檀口,还要被她用牙齿封住大半。她只觉脑海里堆积着沉甸甸的痒,压得她喘不过气,沉得快要将她碾碎。

    她的耐力虽是座坚壁,被这登仙梳,大毛刷,脚趾梳给一点点凿开,如今只剩断壁残垣。

    “哈哈哈哈哈嘻嘻嗬嗬嗬嗬嗬嗬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脑海中的痒疯狂侵蚀着最后的神智,她没有流一滴泪,双眸却有些翻白。忽而哐啷一声,那绣鞋落在苗蓁蓁身上,碎银散得满地,暮光撒进,如满地的金粒。

    烟霞看着窗外的最后一缕阳光,拍了拍惊叫着的苗蓁蓁,蹲在宁湘身前,说:“殿下的鞋子踩在苗姑娘身上了,想必是想侮辱苗姑娘?那便由奴家替殿下做了这脏事。”

    宁湘不停咬着头,眼神恳切道:“呼呼呼……不,别……呼呼,不是的……呼呼哈哈……”

    “那殿下还愿叼着这鞋再被挠下去?”烟霞凝眉浅笑道,“哎呀呀,这动也不能动,笑也不敢笑,何等滋味呐。”

    “愿意……呼呼……愿意!”宁湘一口应下来。

    最后的天光被大地侵吞,天地一沉,烟霞收敛笑容,帮宁湘理着发丝,说道:“殿下有所不知,我与自己打了个赌,若殿下在天黑之前仍能不服软、不放弃苗姑娘,我便考虑考虑,做一回扶龙之臣。”

    宁湘本就脑海嗡嗡作响,此时更是呆住了,烟霞先前做的一切跟扶龙可有半点关系?

    此时大门被推开,进来的竟是赵尽欢。

    烟霞再度拿出笑容来,问道:“赵楼主总归还是记得奴家的。不过有渔老在,你又怎么上得来?”

    “渔老在跟老朋友叙旧呢。”赵尽欢见宁湘如此狼狈,不禁脸色一沉。

    “叙旧?”烟霞有些不解。

    赵尽欢没有搭话,顺势再望向烟霞,对面分明还是先前的样子,红裙曳地又露着整条大腿,白皙的嫩脚背耷拉着凉拖,手指点着烟杆,半绾青丝。可眼中多出的老辣狠戾替代了先前的懵懂迷蒙,唯有那份媚态长存不灭。

    一时烟霞的身影重叠在红绡身上,虽早已有所猜想,但看到执掌江南黑白两道的烟霞正是先前在自己面前娇笑巧饶的红绡,他依旧有些发愣。

    新絮依稀旧日雪,红绡尽作远山霞。

    烟霞看出了他的迷离,故作娇态轻斥道:“想不到赵楼主也是个负心汉,认不得奴家了。”

    赵尽欢回过神来,接话道:“红绡姑娘,或者该叫你烟霞?我们可算又见面了。”他眼睛刻意瞥了瞥那双穿着细链凉拖的脚。

    “是啊。”烟霞拿着烟杆,“那日向赵楼主承诺十日之内见到烟霞,而今正好十日。”

    赵尽欢看着窗外将黑未黑的模样,看着那片湖和湖上的莲叶,此情此景与他那日离阁时一样,只是那时他在窗下,此时却在窗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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