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霁觉得他果然是疯了，不然怎么刚一醒来，听到的第一句话竟然会是一句对不起——而且还是从顾星洲口中说出来的。
“你…咳咳”，楚清霁一开口，先是被自己嘶哑的声音惊到了，他停顿了几秒，不可避免地回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一切。心情由晴转阴，他冷哼一声，“你又发什么癫？”
顾星洲难得没有应声，他起身接了一杯热水递给楚清霁，才接着刚刚的道歉继续道：
“有件事你可能误会了。我不喜欢苏瑾，她也不喜欢我，只是我们两家父母走得近，仅此而已。”
楚清霁既惊讶顾星洲竟然会对自己开口解释，又惊讶于他言语当中的信息，他愕然地抬起头，“所以你们没有谈恋爱，也没有什么婚约？”
“你是不是看多了。”顾星洲不禁有些失笑，忍不住抬手轻敲了一下楚清霁的额头。
“我父母又不是什么老古董，还搞娃娃亲那一套。”
“哦…”楚清霁点点头，心里竟莫名地松了口气。
但他很快又像反应过来什么似的，抬头追问：“等等，你说苏瑾不喜欢你？可她当时和我说她喜欢你五年了，而且我还看到…”
“看到什么？”
“看到她向你表白，然后你拒绝了她。”
“嗯？”
这下连顾星洲都有些懵了，他单纯知道苏瑾拿自己当挡箭牌，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还发生了自己拒绝苏瑾表白的这种剧情。
“就是大二的时候啊！”楚清霁以为顾星洲竟然忘记了，有些不满地撇了撇嘴。
他倒也不是真的那么喜欢苏瑾，只是单纯的面对情敌时天然的竞争欲在作祟，尽管现在看来，这个情敌大概率可能是他单方面假想的。
“当时我们大课课间，我碰巧看到苏瑾去找你，还给你递了个信封什么的。结果你看都没看就直接塞回去了！她回到位置上的时候都趴在桌上哭了。”
楚清霁对这一幕印象很深刻，因为就是这一次，让他在心中更加坚定了顾星洲就是一个毫无风度、冷漠无情的人。
顾星洲在回忆里翻找了许久，终于依稀回想起了楚清霁描述的那个场景，他顿了顿，反问道：“你听到她和我表白了？”
“没有，我当时离得很远…”
“那你看到她哭了？”
“没……”
面对顾星洲的步步追问，楚清霁回答的声音越来越轻，他心里发虚，感觉自己好像又一次误会顾星洲了，只能低垂下眼不敢直视。
“虽然我记不太清当时是发生什么了，但那个信封要么是别人让她转交给我的，要么就是父母辈之间的一些人情往来，总之不是你想象的什么表白情书。还有她趴在桌上也不是什么在哭，大概率只是困了在补觉而已。”
“不过我倒是没发现你还挺能脑补的，怎么，校园暗恋被拒，多年后重逢表白成功？楚清霁，你脑子里装的尽是些言情吧。”
在心中芥蒂了多年的事情竟然从头到尾是一场误会，楚清霁心中尴尬无比，却依然嘴硬地狡辩道：“我…我才没有，明明是你们俩的动作容易让人误会好吧！”
出乎意料地，顾星洲却是笑着应下了这口“黑锅”。
“好，我的问题。那以后不论什么事情，我都和你报备一下？”
顾星洲莫名的态度转变让楚清霁很不适应，这近乎宠溺的语气听得他鸡皮疙瘩都掉了满地。
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怎么回应，憋了许久，最后只能挤出两个字。
“神经。”
楚清霁以为顾星洲的这句话只是随便说说，然而接下来的每天，顾星洲竟然真的事事都和他汇报。
比如，今天晚上要和哪个集团的总裁一起吃饭；明天中午又要去哪开会……
楚清霁在情感上向来不是迟钝的人，他很明显地感觉到自从那一晚之后，顾星洲就变得不太对劲起来。
或者更加确切的说，是两个人都变得不太对劲。
虽然楚清霁很不愿意承认，但比起一开始完全单方面的强迫，两人现在更像是心照不宣的炮友关系。
毕竟某种角度上来说，顾星洲的床上功夫确实不错，除了有些过于持久和总是喜欢用一些奇怪的东西折腾他以外，楚清霁大抵还是满意的。
他一向看得开，上床嘛，本来讲究的就是一个爽字，虽然现在位置从上面那个变成了下面的，甚至连性别都变了一下，但总归是爽到了，也就不算太亏。
就是最近的频率实在有些太频繁了，楚清霁坐在办公位上，揉了揉那仍然酸痛无比的腰。
真该让顾星洲给他公费买个护腰，毕竟这怎么着也算工伤。
楚清霁刚这么一想，主人公就出现了。
刚开完会议的顾星洲推开办公室的门，他走到楚清霁身旁，抬手敲了敲桌角。
“今晚…”
“今晚还来！？”
楚清霁震惊地抬起头，打断了顾星洲说到一半的话语，“你真不怕精尽人亡啊！”
莫名被误会了的顾星洲很无奈，他轻笑一声解释道：“我是说，今晚我要和一个朋友见个面。”
末了，像是怕楚清霁不放心似的，又补充了一句，“男的，异性恋。”
这样的报备真的很奇怪，让楚清霁不受控制地想到了妻管严这个词。
他目光微移，决定将奇怪的氛围稍微拉回正常的轨道，“哦，我才懒得管你去干嘛呢，顾总自便就好。”
“是吗？”顾星洲不以为然，“那怎么工作时间，楚助理还想着那种事情啊。是欲求不满了吗？”
本来楚清霁就腰疼得恼火，顾星洲还偏偏往枪口上撞，气得他耐不住直接给了顾星洲一脚。
“滚蛋，到底是谁欲求不满啊。”
一连做四天，就是神仙来了也顶不住，楚清霁在心里没好气地补充道。
顾星洲被踹了倒也不恼，他最近发现逗楚清霁真得挺有趣的，像只怕生的小猫一样，一碰就炸毛却又莫名的可爱。
突然就有点想放陈樊鸽子了，啧。
当然顾星洲也只是这么想想，毕竟他今晚的目的并不是单纯找陈樊聊天叙旧那么简单。
“所以你今晚约我到底什么事？”
包间内，刚刚才到的陈樊看着桌上丰盛的菜肴，挣扎了许久才战战兢兢地坐了下来。
这很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陈樊和顾星洲认识这么多年了，几乎每一次聚会都是陈樊发起。这回大忙人顾总主动约他吃饭就算了，还选在这么高级隐蔽的餐厅里，他倒当真是有点受宠若惊了。
顾星洲也不和他绕弯子，“你和暗夜背后的人熟吗？”
一听到暗夜，陈樊脸上玩笑的表情一下收敛了不少，他皱了皱眉，似是没有想到顾星洲会问起这个，“还行吧，但是你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
“我想拜托你去查一下当初楚清霁被绑进暗夜这件事，背后主使到底是谁。”
和顾家从一开始就是干干净净做生意起家不同，早年的陈家实际算得上黑白两吃，尽管从陈樊父亲开始，陈家已经渐渐舍弃了不少原先不见光的产业，但曾经的那些势力与关系却还是存在的。
这也是顾星洲为什么会约陈樊的原因。
“可以是可以。”陈樊沉思了一会，又接着道：“但是对方能和暗夜搭上线，说明他的势力恐怕也不算简单，这事可能会比较慢。”
“没事。”顾星洲点点头表示理解，“楚家破产的事情，背后恐怕也没那么简单，我会着手开始调查这件事的。”
陈樊一点就通，“楚家破产有猫腻？你是怀疑这两件事是一个人做的？”
“现在还没有证据，但直觉告诉我，是的。有任何消息，随时联系。”
“知道了，你放心。”
正事说完，陈樊八卦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了，他凑到顾星洲身旁，挤眉弄眼道：“不过你这是要干嘛，帮楚清霁报仇？顾星洲，你最近有情况啊。”
面对陈樊的打趣，顾星洲只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他放下筷子，站起身，“单买过了，你慢慢吃，我先走了。”
看着慢慢合上的包厢门与顾星洲远去的背影，陈樊夹了一筷子菜放入嘴中，边摇头边撇了撇嘴。
“啧，这家里有人了就是不一样，跑的真快。上次还说没陷进去，原来搁这诓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