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氏集团的经营范围并不算小，真的要查起来也是一个耗费心神的事情。
顾星洲不放心把这件事交给任何一个人，因此花了不少时间才大概收集齐楚氏集团在破产前几个月的财务及运营情况。
相关资料内容庞杂，顾星洲拿到手先粗略地翻看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也是，敢做这种事情的，手脚至少得干净。
将资料合起随意放在桌上一角，顾星洲抬手揉了揉眉心，只能等回家有空的时候再看了。
只是这一大叠文件实在太过打眼，楚清霁刚一进里间，就不可避免地被吸引了注意。
“欸，这些是什么，全是要给许秘书的吗？”楚清霁说着走上前，抬手就要将它们抱起。
顾星洲没想到楚清霁正巧会在这时进来，他先一步将文件按下，面对楚清霁略带奇怪的眼神，他第一次感到有些心虚。
“没什么，就是技术组新给的方案草稿。”
在事情还没调查清楚前，顾星洲暂时还不想让楚清霁知道，他的家庭剧变甚至是他父亲的死，或许都是别人的蓄意谋划。
因而顾星洲紧接着转移话题道：“对了，今晚有一个商业晚宴，你到时候和我一起去。”
楚清霁的注意力果然很快被转走，“啊？我和你一起？为什么？”
“没什么，缺个女伴。”
“滚，要女伴找许秘书去。”楚清霁忍无可忍地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要离开。
顾星洲眼疾手快地拉住他的手腕，“好了不逗你了。只是外面关于我们关系的传言都快传到天上去了，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澄清一下。”
当然顾星洲还有个私心没有说，他不知道那个搞垮楚家和绑架楚清霁的幕后黑手现在是不是还在暗中观察着一切。如果是的话，那现在来一招引蛇出洞，也不失为一种方法。
楚清霁听着顾星洲的话，心跳却漏了一拍，“澄清？那……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当然是总裁和助理的关系。”顾星洲理所当然地答道。
刚刚跳到嗓子眼的心立马落了回来，楚清霁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心里莫名的一阵失落——尽管他都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顾星洲却坏心地笑了笑，他将某位试图离开的人扯到自己身旁，一手搂上他的腰，“难道楚助理认为我们还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没有。”楚清霁说着，抬手捉住男人正顺着衬衣下摆往里钻的手，没好气地警告道：“所以如果顾总要继续这样的话，我可要告您职场性骚扰了。”
顾星洲状似惋惜地叹了口气，“好吧，楚助理还真是翻脸不认人，明明昨天晚上在床上还……”
“你闭嘴！这还在办公室，你能不能注意点！”
说罢，楚清霁生怕顾星洲又继续说出点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他后退几步拉开距离，几乎是逃一样离开了办公室。
“我还有事，先走了！”
目视着楚清霁慌忙离开的背影和隐在碎发间发红的耳尖，顾星洲心情很好地轻笑一声。
看来楚清霁对他，应该也不是完全没有意思吧。
傍晚，枫梃酒店的宴会厅，顾星洲与楚清霁一前一后地进了场。
作为现在S市科技行业领头公司总裁的顾星洲，他的现身自然一下就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而当大家看清他身侧站着的人是谁之后，在场几乎所有人都向这投来了注目礼。
毕竟，作为已经破产了的楚家公子，楚清霁在这的出现本就出乎意料，更别说他现在是与顾星洲一同出席的了。
在S市富二代圈子里，谁不知道楚清霁和顾星洲是死对头啊，更何况正如顾星洲所言，这段时间两人总是同进同出云腾科技，对于他们俩关系的传言的确是满天飞。
一时间内，大家谁都不敢动作，纷纷在暗中揣测顾星洲的意思——这究竟是把人当小情人带着羞辱，又或者是真的冰释前嫌了？
还是这一次聚会的主办，鹤云集团的老总先行反应过来，走上前与两人寒暄问好。
“顾总来啦，上一次见你好像还是苏小公子成人礼的时候呢。听说云腾科技最近拿下了国家银行项目，真是恭喜啊！我家那小子要是能有你一半争气就好啦！”
顾星洲显然对这种商业互捧的场合游刃有余，他笑着与对方握了握手，“张叔叔说笑了。我可是听说令郎前不久才进了国家实验项目组，这可明显比我这种只会挣钱的商人要厉害多了。”
张总状似不认同地拜拜手，可脸上的笑容还是暴露了顾星洲夸奖的受用，“哎呀哪有，顾总这可就妄自菲薄了啊。”
与顾星洲你来我往的招呼了几句之后，张总看向站在他身旁的楚清霁，话语一滞，还是问出了大家都关心的那个问题。
“顾总和楚公子这是……？”
“清霁最近在我的公司工作，所以今天就和他一起来了。”
此话一出，顾星洲的态度就再明显不过了。
都叫上清霁，还一起出席宴会了，两人的关系自然差不了。
虽然不知道两人是如何冰释前嫌的，但顾星洲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张总自然也不好再问什么，只能在心里犯犯嘀咕，面上还是热情地与楚清霁寒暄了几句。
顾星洲作为年轻一代里接受公司最早，同样也是发展的最好的，想与他搭话的人络绎不绝。
楚清霁从前就不喜欢这种场合，永远是那些老套的互捧话语，他耳朵都听到起茧了。
于是在陪顾星洲问候了几个熟悉的合作伙伴之后，他就以要上洗手间为借口，短暂地逃离了现场。
远离了宴会厅觥筹交错的热闹，楚清霁看着镜中洗手台前的自己，一阵唏嘘之感突然涌上心头。
上一次他参加这种商业宴会，好像已经是好几个月前的事了。
那一次顾星洲也在场，他还被他老爹胁迫着去和顾星洲打了个招呼。当时他满脸假笑，字字夹枪带棒，顾星洲也看不惯像他这样的纨绔风流富二代，因而最后两人都没留下什么好脸色。
如果几个月前有人告诉他，未来自己会和顾星洲一起参加一个宴会，甚至顾星洲还会亲昵地叫他“清霁”，他肯定会狠狠嘲笑那人一番，然后把他打到连他爹都不认识吧。
楚清霁想了想那个场景，竟觉得有些好笑，正当他在心中感慨着世事难料，洗手间的门却突然打开了。
在看清来人是谁之后，楚清霁刚刚还挂在脸上的笑容顷刻消失。
“哟，这不是楚大少嘛，真是没想到楚家破产以后都还能在这见到你啊。”
吴峰满是讥讽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他今天稍微迟到了一会，正巧错过了顾星洲向张总介绍楚清霁的那一幕，因此现在看见楚清霁独自一人在洗手间内，他便想当然地认为楚清霁只是被顾星洲带在身边的小情人罢了。
对于吴峰毫不遮掩的嘲讽，楚清霁倒是一点都不意外。
他和吴峰的关系向来就很差，这个原因和他讨厌顾星洲还不相同。如果说他对顾星洲的敌意有一半是源于对对方过于优秀、完美的嫉妒心理，那他对吴峰则是单纯地瞧不起。
楚清霁虽然曾经败家风流，但他自认他还算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他床伴虽多但从来都是你情我愿，分手了给的分手费也足够对方在S市的下半辈子吃喝不愁。
可吴峰不一样，他纨绔，而且仗着家世，各种违法乱纪的事没少做过。
楚清霁和他第一次认识的那场酒局上，他就亲眼目睹吴峰玩死了那个只是进来送酒的服务员小女生。他看不惯吴峰这样肆意妄为的行径，明里暗里给他使过不少绊子，两人之间的梁子也就这么结下了。
因而此刻楚清霁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冷声回击道：“我也没想到还能在这碰上你，你还没被老吴总赶出家门呢。”
老吴总一年前从外面接回来了个只比吴峰小一岁的私生子并且对他宠爱有加，一副要把家产全部给他的意思，S市的圈子里都在传老吴总是不是要彻底放弃吴峰了。而吴峰明显也害怕了，最近一年一下收敛了不少，也会装模作样地出席一下像今天这样的商务晚宴，试图在他老爹面前刷刷好感分。
楚清霁的这句话一下就戳到了吴峰的痛处。
“你还真以为你是以前有楚政华撑腰的楚少爷呢！”吴峰走上前几步，怒视着楚清霁，“我再怎么样也比你这种死了爹疯了妈，只能躺在床上给别人卖屁股的强。”
“不过看来你伺候顾星洲伺候得挺好嘛，他都能带你来这种晚宴了。”
吴峰话峰一转，嘴角勾起一个猥琐的笑容，他抬手摸上楚清霁的脸颊，指尖顺着下颌一路滑到下巴。
“这样，我给你五千万，你也来伺候伺候我一晚怎么样？我保证比顾星洲艹的你还爽。”
“傻逼。”楚清霁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一把捉住那只还想往下继续摸的手，攥紧的力道逐渐变大，“你要是再敢继续摸一下，我让你断着手走出这里。”
“你…”
吴峰没想到楚清霁都这样了还敢这么硬气，回想起以前被楚清霁教训的经历，他的气势蓦地弱了一瞬，但很快他又反应过来现在的楚清霁已经没有靠山了。
他嚣张地笑了笑，趁着楚清霁不注意，另一只手直接拽上了他的衣领。
脆弱的纽扣在大力的拉扯下崩裂落地，大片白皙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看着楚清霁的锁骨上和胸前斑斑点点的红痕，吴峰只一下就明白了这些是什么，他暧昧地笑了笑，讽刺道：
“呵，这不做得挺激烈嘛！装什么清高，你说你那疯了的妈要是知道你现在天天被别的男人压着艹，会不会也跳楼自杀啊？”
楚清霁本来不想和吴峰过多纠缠，在这种地方发生冲突，吴峰的背后有吴家，可他的背后又有谁呢？
但当他从吴峰的嘴里再一次听到他母亲的时候，楚清霁再也压抑不住怒火，他对着吴峰还挂着淫笑的脸，抬手直接给了一拳。
管他吴家张家什么家，他楚清霁今天就是要教教吴峰怎么说人话。
楚清霁的这一拳一点也没收着，吴峰毫无防备，差一点没站直接稳跌坐在地上。
他扶墙稳住身形，摸了摸火辣辣的右脸和嘴角溢出的血，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楚清霁。
“你敢打我？”
“打得就是你。”
事已至此，今天两人不分出个胜负，这件事是不会结束了。
吴峰这一年虽然收敛了不少，但是打架的基本功还是没有忘的。他抬手擦掉嘴角的血，撸了撸袖子，挥拳直直地冲着楚清霁的侧脸而去。
楚清霁的身后就是洗手池，能用以躲避的空间很少，就在他以为自己也得先挂一彩的时候，那几乎用尽全力的一拳却被从旁伸出的一只手挡下了。
“吴少爷这是要动手吗？”
顾星洲知道楚清霁上洗手间不过是摸鱼的借口，只是这时间有点太久了，他不太放心所以才想着过来看看。
结果没想到刚一走近，就听见了吴峰犯贱的话语和打斗的声音。
瞥见楚清霁大开着的领口，顾星洲看向吴峰的眼神再一次冰冷了几分。
“顾、顾总，是楚清霁先动的手啊。”
吴峰不知道顾星洲怎么就来了，他战战兢兢地收回手，也开始摸不准顾星洲的态度。
明明两人的关系不是很差的吗？那怎么顾星洲还一副帮着楚清霁的样子。
没了楚家，楚清霁最大的用途不过就是一个发泄欲望的床伴，顾星洲难道要为了他得罪吴家？
可顾星洲却像没看见吴峰肿起的右脸似的，他走上前，凛然的气势逼得吴峰不自觉后退了几步。
“吴少爷，谁先动的口，谁先动的手，我想你自己心知肚明。洗手间的门没有关，洗手台的位置外面可是有监控能照到的，你是想我去调监控吗？”
话说到这个份上，吴峰只能尴尬地笑了笑，“不用了，不用了哈哈。就是开个玩笑而已。”
然而顾星洲一点面子也没有给他留，他冷笑一声，扔下了这句近乎威胁的警告。
“这种侮辱人的玩笑，如果我下一次再听见，吴家的家产还有没有你的名字，老吴总可能得好好考虑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