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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3年8月24日

    第八章·北地最后一宗

    熟悉的颠簸,信鸢身上的往来信件络绎不绝,赵尽欢将那张写着北地所有宗门的纸张铺开,用朱笔依次在上面划勾。

    江湖总讲究个天高皇帝远,而北地在这天子脚下,又经历过十五年的对峙期,所存宗门大多是些小派,朝廷撒出的那些为数不多的资源也大多被欲仙楼吃得干干净净,以至在东山、霜山、绝雁之后,宗门皆望风而归。

    然则,赵尽欢的朱笔在唯一没有被划勾的宗门上画了个大大的圈,而后靠在车厢内壁,身子随马车一同颠簸。他怎么也想不到坚挺到最后的竟是这个幽径山庄。

    “怎么,赵楼主是怕了这幽径山庄?”柳江雪轻瞥那勾勾圈圈的纸张,淡然道。

    一想到柳江雪在身旁,赵尽欢似乎一下子就来了兴致,身子重新坐起来,眼神直勾勾得盯着这位厚唇美人。

    人太多,坐不下,于是又买了辆马车。楚天香身子虚弱还需静养,楚飞雪想陪在母亲身边,殷岚不想坐在赵尽欢身旁,于是这三位便去了那辆马车上,唯有不想看到那母女二人的柳江雪留在了这里。

    “大人啊大人,您这岂像是在办差,倒像是来逛花街的。”买马车时,魏明如此向赵尽欢小声抱怨道。

    “那又何如?我恨不得买个十里的长车,将天下的江湖美人都装进来。”当时赵尽欢也如此答道。

    至于为何她们愿意跟随,大抵是赵尽欢一番软磨硬泡威逼利诱的结果,柳江雪只知那夜赵尽欢对她说,反正自己也要下江南一趟,正好帮你寻到宗元神弓,届时还方便兑现承诺。

    而此时,柳江雪看到赵尽欢望着自己,好似猛兽盯上了猎物,只听得他轻声答道:“连你们绝雁宗都被我轻而易举地拿下,一个幽径山庄又能如何?”

    他向柳江雪靠去,说着:“而柳宗主可还记得那日对鄙人的私语?”他的手探向柳江雪的腰间,指尖刚触碰到白衣便被柳江雪的纤手握住。

    她厚唇勾起一丝媚笑,眼神满是戏谑,轻声道:“赵楼主何必心急,我绝雁三大秘宝还未齐归呢。”刚触及衣角的指尖不停扣动,妄图制造些许痒感。

    “柳宗主十几年寻不到的东西,鄙人一下子拿回了俩,如此功劳还不能提前拿些报酬吗?”说罢,另一只手照例向柳江雪的腋窝伸去,仍是被她握住,停滞在空中。

    柳江雪忽而腿一勾,将赵尽欢双手举过头顶,又将其按在车厢内壁,整个人坐在其腿上,不紧不慢道:“都说水到渠成,这世道,岂有提前兑现之理……赵楼主呀,你这是按耐不住了?”

    她的双眸眯成一条缝,酥胸紧紧压着赵尽欢的胸口,令他有些喘不过气,拂过脸颊的香气传来丝丝痒痒的挑逗。

    “大……”魏将军忽而掀开车帘想要禀报什么,却见如此香艳场景,话语知趣地顿住,三人如木头般静止,你看看我,我再看看你,而后魏明将剩余的词句混着口水一同咽下,再重新猛地把车帘拉上,道,“你们继续。”

    被魏明这么一闹腾,柳江雪却无半分退让之势,脸颊向赵尽欢靠得愈来愈近,在鼻尖不及一寸时倏尔停下,许久许久,方才疑惑道:“赵楼主,你为何丝毫不脸红呐?”

    “柳宗主倒是有趣,红着脸过来,被魏将军一看,脸更是红透了。”赵尽欢面色如常,含笑道,“只是不知这脸红是兴奋多些,还是害羞多些。”

    柳江雪用一只手按着赵尽欢双手手腕,另一只手轻轻拂过他的下颌,不紧不慢道:“赵楼主不妨猜猜看?”

    赵尽欢咧嘴一笑,“想来你才是按耐不住的那个。这么多年在绝雁宗里,怕是无法如此放肆,今日总算找到机会了?”说罢,他故意将头颅向前凑了凑。

    也不知是话语触及了她,还是这行为吓到了她,柳江雪坐了回去,而后闭目吐息,轻声道:“我还是个孩童时,便因家父逝世,不得已扛下整个绝雁宗。若非我故作严肃,哪里能够服众呢?”

    “看来柳江雪演技超群,鄙人至今不敢相信你的天性如此……孟浪。”赵尽欢调侃道。

    “身不由己罢了。”柳江雪眼中的深沉一闪而过,再度望向赵尽欢,“赵楼主不也是同类人吗?”

    “哦?”赵尽欢眼底划过一丝警惕,“可不敢与柳宗主妄称同类呐。”

    “可惜啊。我还看不透你这层皮囊下裹的是什么。”柳江雪目光如刺,仿佛要生生将赵尽欢扎穿。

    “五脏六腑可没那么赏心悦目,何不止步于这用来示人的皮囊?”赵尽欢那狭长的眸子微眯,“柳姑娘,我对呵你痒痒这件事,真是越来越期待了。”

    柳江雪正欲启唇说些什么,便听得外面一个浑厚的声音怒喝道“够了吧”,而后车帘被粗暴地一把拉开,魏将军黝黑刚毅的脸探进来,说道:“你们俩是真没察觉到马车已经停下很久了吗?”

    她从魏明身影缝隙中,看见在一旁候着的楚氏母女和殷岚,还未说出的话语变成尴尬的咳嗽。

    众人已来到这幽径山庄前,此宗门位于城郭一角,落了个清幽僻远,以往还是个繁盛宗门时大可有几分遗世独立的清高,如今衰落至此,便只剩下可笑的倨傲。

    大门前倒是恢宏气派,丝毫不输东山剑宗,其上缠绕的藤蔓与斑驳的青苔显出几分厚重,门内则是一条垂满枝条的绿茵大道,一眼望不到底。

    不见相迎者,赵尽欢便自顾自地向前走,刚一入廊道,便觉周身沁寒,眼前昏黑一片,只能凭感觉向前走,前行数十步,忽而听得身后有人向前数步,而后一个硬物拦在自己身前。

    他这才适应了廊道内的漆黑,看见楚飞雪站在他身侧,用霜月弯刀挡住了他,只听得楚飞雪道:“退后。”进而自己用弯刀在地面上钩了一下,似是触碰到了一根细不可见的丝绳。

    廊道内旋即传来呼呼风声,还未看清吹来的是什么,便听得铿铿的兵戈相击,只见楚飞雪手中的霜月弯刀在空中挥舞,脚边尽是击落在地的小箭。

    这时廊道一侧豁然开了个通道,涌入的阳光晃得众人眼前一乱,一位中年妇人从中走出,背着光看不清样貌,只见其身形婀娜,她朗声道:“赵楼主身边的友人果真技艺非凡,在下幽径山庄之主林琅,特来会见。”

    “哈哈,差点忘了,幽径山庄布陷阱的功夫倒是一流。”赵尽欢迅速从危机中调整了过来,“可惜这种技俩用得最好的还是那些江湖散人,也难怪贵庄前景渺茫。”

    林琅并不接过赵尽欢的讽刺,转而说道:“这为赵楼主设下的第一关算是过了,这第二关并不在山庄内。我已在城中布好了擂台,只待赵楼主亲临。”

    赵尽欢脸颊抽动一下,似是在克制什么,却是隐隐按下,问道:“擂台?”

    “不错。”林琅答道,“若赵楼主获胜,我们山庄定将归于朝廷。”

    “哈哈哈哈……不去!”赵尽欢忽而仰天大笑,麻利地转身就走,又斩钉截铁地拒绝,看得众人目瞪口呆。魏明小声询问着“这宗门您不收了?”却没得到回应。

    林琅见赵尽欢走得甚是决绝,一下也慌了神,开口想要说什么,词句却在嘴巴里打转,最后只道了一句:“赵楼主这是做甚?”

    赵尽欢并不留步,只一个劲往前走,“凭贵庄目前的状况,怕是巴不得早日靠上朝廷以求生存。还搞这么多幺蛾子,哈哈哈……”他毫不留情地讥讽道,“不归顺就灭掉好了,我才懒得去什么擂台。”

    “怎么能这样?”殷岚在一旁浇冷水,抱着楚飞雪的手臂道:“你自己动手好了,我们才不会帮忙。”

    林琅的右手伸出想要挽留,却又缓缓垂下,又怕他真的一走了之,再度伸出,如此数次,才向前几步,狠一跺脚,道:“是让你去擂台上挠个姑娘!”

    赵尽欢眉尖一挑,眼睛一亮,迅速顿住脚步,转身道:“去,如何不去呢?鄙人平生最喜欢擂台了。”只见他笑嘻嘻地来到林琅身边,一路跟随着走向马车。

    林琅见赵尽欢已经稳住,便立即说道:“那姑娘定力了得,你可随意摆布,若是令她受痒不过,便算你赢。”谁知那赵尽欢更是喜出望外,连声应承下来。

    楚天香冷不零丁道:“你还是执着于当年的事?”

    “是。”林琅先打量了楚天香几眼,认出了这是当年的霜月女侠,便继续道,“我今日便要让欲仙术声名扫地!”

    “当年你也是这么叫嚣的。”楚天香冷峻的表情忽而填满了笑意,“谁料刚被姓秦的碰到就笑了出来,十余次皆是如此。”

    “此次我是有备而来!”林琅隐隐发怒道,“那姑娘可是我花了十年培养,每日以各种方式令其忍痒,如今其耐力已远非常人所及!”

    “那……为什么不培养自己呢……”殷岚小声道,目光怯生生地一瞥,便见那位美妇人神色复杂地盯着自己,脸上的肌肉不知抽动了几回,她只得抿了抿嘴,象征着不再多言,埋头自顾自地走向马车。

    一女子静静跪坐于高台上,其银丝垂发,披散脑后,脸庞则极其稚嫩,身形只不过是孩童大小,她骨架偏小,浑身上下更是没点多余的肉,肌肤白得有些异样,在煌煌天日下,耀眼得像盏明灯。此时跪坐其中,倒似只蜷缩的小白猫。

    她被周遭无数看客簇拥,却是神情漠然,一双极为奇特的红色眼眸中,看不出半分情绪,好似天生就不知喜怒哀乐为何物。

    两辆马车缓缓驶来,林琅在山庄其他人的协助下,才堪堪开辟了一条通道,将赵尽欢送上擂台。台下看客顿时沸腾,上百种声音混在一起,宛若山洪般嘈杂不堪。

    “就那么个瘦骨嶙峋的女娃子,还出来打架?”

    “嘿,我听说啊,那赵尽欢也不见得有啥功夫,这谁赢谁输还不一定。”

    赵尽欢走到那女孩身边,问道:“你就是叶梦瑶?”女孩抬起头来,双目无神地跟他对视一眼,而后轻轻点头,又再度将头埋下,好似一切变故与她无关。

    “是这年头白发颇为风靡吗?怎地个个都是这种造型。”赵尽欢看了看楚氏母女,又看了看叶梦瑶,小声嘟囔着,而后对她大声道,“去马车里,把那件衣服换上。”

    而后赵尽欢一屁股坐在擂台上,右手托腮,想从纷杂的人声中凝出几分心神。这林琅当年在师父手下出了丑,居然花那么多心思培养了一个女孩,又在众目睽睽之下搭了擂台,若自己没能赢下,欲仙术当真就要身败名裂了。

    这林琅,简直比我还要记仇。

    他眼眸中流光一闪,立马站了起来,对幽径山庄的人吩咐道:“给我拿根竹筒,不用太粗,但是要长一点。再拿个把玩用的钢珠,最小的那种。”那人对赵尽欢的指使颇不适应,扭头看了看林琅,见其点头,方才行动。

    此时叶梦瑶已从马车中走出,穿着一件赵尽欢准备的白色锦袍,在她娇小的身躯下,显得格外宽大,长可垂膝。此锦袍并无太多异处,唯其衣袖有着独到的设计——袖口极宽,从手腕到大臂逐渐收窄,却在腋窝出断开,仅靠两边窄带与领口附近相连。

    换言之,腋窝部位是刚好裸露出来的。

    赵尽欢再接过那根长竹筒与小钢珠,对叶梦瑶说:“盘腿坐好,脚该怎么放,不需要我教了吧。”说罢,便见叶梦瑶盘腿落座,双腿盘曲,脚新朝天。一看就是久经痒场的老手。

    而后他将那竹筒从衣袖处插了进去,从其后背绕过,又穿进另一端衣袖中,最后在该侧手腕处穿出,又将钢珠放进竹筒中空处,道:“别让这钢珠掉出来哦。”叶梦瑶虽仍是无半分表情,却是微微扭头看了看那竹筒,仿佛是觉着新奇。

    此时她横背着长长的竹筒而盘坐,用肢体写了个“士”字。一柱香插在擂台东南角,袅袅烟气随鼎沸人声一同攀升。

    林琅站于高台上,一手负后,一手虚压,朗声道:“传闻这欲仙术声势赫奕、神通无穷,今日我幽径山庄与欲仙楼主,会于此擂台之上,只为探其威能。若一柱香内,竹筒中的钢珠落地,便算赵楼主获胜。”三言两语便将这欲仙术架上了摇摇欲坠的神坛,稍有不慎便得摔个粉身碎骨。

    “咋滴,这不是要打架?嗐,我他娘的咋就忘了赵尽欢的老本行。”

    “这赵尽欢的脑子,是跟咱不太一样哈。”

    “搞半天是来看挠痒痒的?不过这女娃……嘿。”

    赵尽欢手指轻点在光洁裸露的腋窝下,缓缓摩挲着,其腋肉稀薄腋窝深凹,这肌肤可谓细腻有致,手感不俗。此时赵尽欢并不同时挠两边,而只挠着右侧腋窝,叶梦瑶便立即察觉了赵尽欢的险恶布置——看似是竹筒让她双臂侧平举,实则是自已举平双臂,靠袖袍控制竹筒,而宽大的袖袍控制起来本就不易,若双臂的动作不一失了平衡,竹筒内的小球自当滑出。

    赵尽欢既已知其定力高强,自然不再做些弯弯绕绕的表面功夫,手指由飘忽不定的轻点,变成了结结实实的划挠,而在叶梦瑶左侧,赵尽欢用手指揉捏着她细得有些可怜的腰肢。

    他为了观察其表情,还专门绕到叶梦瑶身前,引得背后不少看客直骂娘。可被骂也未曾换来收获,叶梦瑶依旧神情漠然,手臂稳稳端着,不见丝毫晃动,就像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赵尽欢投下的石子连些许水花都未砸出。

    他手上的动作加快,腋窝处却还是不敢用手指刮划,生怕把那纤薄的肌肤划破,腰肋处则是挠得愈发起劲,搓揉按捏,可谓变化多端,不给她丝毫适应的机会,而眼神如鹰隼般找寻着其表情的任何波动。

    “姑娘真是好生忍得。”赵尽欢边挠边赞叹着,可越挠,这份赞叹便成了惊骇。他坚信内新的任何波动都会不自觉地在表情上显露,可这位姑娘,就像是戴了副面具,见不到丝毫变化。

    许是正面挠痒被她有所防备?赵尽欢再度绕到侧面,这回该轮到另一面的看客骂娘了。

    骂归骂,挠归挠,赵尽欢先假意如先前那般挠右腋与左腰,见其并未低头查看,便立即换成了左腋右腰,与此同时微微贴在竹筒上,听那钢珠的响动。不知是被喧哗所掩,还是压根就子虚乌有,他没有听到丝毫声音。

    莫非上半身不怕痒?他总算把目光汇聚在早该汇聚到的脚上,迅速扒下其鞋袜,不知怎地,当其白袜在空中划过,他竟隐隐闻到些幽淡清香。

    他拿起白袜故作一嗅,轻声道:“好香呐,姑娘的袜子便赠予鄙人吧。”与此同时,探头去看了看她的表情,终于在那古井不波的神色中,费力琢磨出些许疑惑——叶梦瑶搞不懂为什么会有人想要拿自已的袜子。

    可惜不是害羞。

    但至少让赵尽欢明白,这姑娘并非是个不悲不喜的菩萨。

    闻香识脚,这双脚自然也是不凡,不过堪堪一握的娇小尺寸尤为可人,随其主人一样偏瘦,脚趾能看出较为明显的骨节,脚型曲线也原原本本地显露,不可谓不标致。而这双脚所经历的无数次挠痒并未让其肌肤衰落,反而因常年的保养而滑嫩无比,宛若婴孩。

    赵尽欢只浅浅一抚便啧啧称奇,不禁早早拿出凝芳露涂抹其上,生怕后续的挠痒会伤着这细腻的足底肌肤。

    又是可惜,凝芳露的郁馥掩住了双足本身的清香。可赵尽欢此役毕竟承载着欲仙术之声名,若是以后女子听到欲仙术三个字不再闻风丧胆……虽然先在也不见得害怕……若是还因此狂妄到想来试一试……好像也不错!

    咳。

    赵尽欢收回新神,用手指在那朝天的双足足新上猛地一划,虽未察觉到表情的异样,却是感受到其呼吸促而加重了些。

    便是这普普通通的一次呼吸,令赵尽欢找到了些突破。他再度蹲在叶梦瑶身前,直接将四指指甲抵在其脚底,控制好力度后,如春耕犁地般来回扒动,另一只手则是在其腰上毫无规律地戳着,意图趁其不备,让钢珠滚动起来。

    “叶姑娘,你这些年倒是学有所成呐。”赵尽欢话锋一转,“只是不知过得是否欢愉?”

    他见她眼中闪过一丝异样,赵尽欢只从那晦暗的闪动中读出意料之中的忧伤,这时却听得她开口道:“过得很开心。”一字一顿,每个字的强调都一模一样。

    赵尽欢从她语气中听不出任何人类的情绪,更别提想要找到什么破绽,只得继续引道:“你们那个庄主,平时是怎么训练你的,说说看呗。”

    她只有在回忆时,红色眼眸会微微转向左上方,与此同时,嘴里还是漠然道:“很多方式……很多很多。”可便是这样无情绪的语气,偏偏让赵尽欢产生了更多兴趣。这里面的“很多”,究竟包涵了多少?

    师父的这手下败将还真是会玩。

    “比如呢?”赵尽欢手中的动作不停,见其不愿主动说明,便由经验猜测道,“说话语气如此稳重,想必是经常被一边挠痒一边诵书吧。”

    “是。”似乎只是简简单单的判断。

    赵尽欢又看向她那紧贴在大腿内侧的足趾,问道:“想必也试过被挠脚心时不缩脚趾吧?”

    “是。”再度简短回答道,只是这次似乎多迟疑了些。

    便是如此问了十余轮,叶梦瑶皆以“是”答之,不见肢体丝毫动静,如毫无生气的木偶般矗立,唯见其眼波下的异样情绪渐渐浮出水面。

    赵尽欢瞥眼见那柱香已然过半,深深吐了口气,说道:“本是想赢得轻松些,你我也都好过……叶姑娘,要不你看香要烧完就假装输给我吧,咱俩都好交差不是?”

    “不。”她一口回绝,下一瞬便见她眼睛不自觉眯了起来,此时赵尽欢的手指正点在其腋窝极泉穴上。

    “此为欲仙术中的‘八仙歌’。”赵尽欢以介绍招式的方式向其施压,道,“这又为八仙歌式一,似是叫什么‘鸿衣羽裳’来着。是否感觉有无尽翎羽在腋下拂过呐?”

    叶梦瑶只觉一股内力钻入极泉穴,当真像是穿了件羽衣似的,腋窝肌肤不断被些丝丝绒绒的东西蹭来蹭去。

    又是一指,点在肚脐神阙穴上,随后便如有一直毛笔不停刷着肚脐内的软肉,此为八仙歌式二,书功竹帛。

    “还要继续吗?”赵尽欢含笑道,可见叶梦瑶熊口的起伏比先前多了不少,却还是点了点头,赵尽欢毫不犹豫地照着她腰眼的笑腰穴点下,如有一根看不清的手指不停在笑腰穴上戳弄,此名为戳心灌髓。

    “再要继续呀,可就是脚底咯?”赵尽欢的五指成爪,在她滑嫩的脚底抓挠,像是将她的痒感一点点刨出,同时静默地等待其回应,而叶梦瑶却干脆合上双目,对赵尽欢的威胁充耳不闻。

    “那就再让你试试欲仙术中的‘惊残梦’好了,省得你们庄主觉着你不尽力,对吧?”说着,其手指顺着足太阴脾经的末端三穴,太白、大都、隐白三穴一点,叶梦瑶只觉一阵暖意从身侧顺着经络流至脚趾,似是被其内力牵引。

    赵尽欢如孩童般在她脚底胡乱抓了两下,忽见其紧闭的双目赫然睁开,红眸像是被痒感赋予了情绪,带着未散的惊恐与疑惑看了看自己朝天的脚底。

    赵尽欢在她目光的注视下,手指慢慢放上足底,食指在脚心处不停画圈,道:“这不,果真是惊残梦,也不知是哪位祖师爷取的这个名儿。”便是这简单的画圈,也比赵尽欢先前的四指齐挠痒了不少。

    他默默将中指也贴上脚底,与食指一同在脚后跟漫步,缓缓靠近脚心,叶梦瑶或许不敢再眼睁睁看着脚底被挠,双目又无神地平视前方。便在这时,赵尽欢忽而又五指齐抓,痒得叶梦瑶眼皮一跳,呼吸逐渐化为了喘息。可那只纤足却仍是一动未动,稳稳扛下了手指的划挠。

    “姑娘这足底当真是细嫩,若非光阴不待,真想抱在怀中好好品味一番。”赵尽欢夸完这双脚后,忽而笑了几声,继续道,“那林琅自以为花十年培养出的你,可为她以前的窘态雪耻,殊不知我向来欣赏你这种耐力非凡的姑娘。若天下女子皆触之及笑,又岂有以痒屈之的乐趣?说起来,还真得好好答谢一番。”

    “那么……”赵尽欢脸上透着几分狠厉与戏谑,“你这么多年的牺牲,究竟换来了什么呢?”

    赵尽欢见叶梦瑶绣口微张,双眼茫然地环视一圈,或许是在扫过自己的人生,先是飘零困苦,而后被庄主收留,紧接着便是无数个自己辛苦忍痒的场景,耳边似是传来庄主日以继夜的教诲。或许还在想着,自己全因要战胜欲仙术而生存,到头来在赵尽欢眼中,竟只是笑话?

    可这么多年根深蒂固的观念虽是动摇,却不足以让她放弃,至少在这柱香之内。

    心防大概只能到这种程度了,接下来还是只能用欲仙术来说话,赵尽欢已有些记不清上一次如此大量地用欲仙术是何时了……哦,应该还是贵妃娘娘让他折磨那个女囚的时候。

    “那我便继续了,姑娘可要忍好了。”话音甫歇,手指便由小指少冲穴,途经神门、少海,最后点在腋下极泉穴上,内力在这条手少阴心经上运作,此式名为“莫相催”。

    一轮顷刻上天衢,逐退群星与残月。

    腋窝的痒感依旧,却令叶梦瑶缩回手臂的冲动愈发明显,这便是莫相催的功效。而手臂上垂着衣袖,若是真的缩回半分,那钢珠岂能平稳?

    便在这时,赵尽欢察觉到一丝异样,再度用内力探过这条经脉,却觉有另一股浑厚的内力在与之相抗,寻常内力运转当然会经过这条经脉,却往往与赵尽欢的内力井水不犯河水,而叶梦瑶的这份,似乎原本就是为了阻止赵尽欢的欲仙术。

    赵尽欢这才明白,这叶姑娘之所以能忍耐这么久,并非是靠其山岳般的定力,而是这套诡谲功法用磅礴内力克制住了受痒时的反应。

    而叶梦瑶本身,或许已被痒感蹂躏得痛苦不堪,可只能如冰层下的暗涛,表现不出分毫。

    “哪儿来的?”赵尽欢立即警觉起来,双眼微眯道。这套功法若是落在祁国人的手里,日后的工作难度怕是得上升好几个档次。可这种功法与幽径山庄好像扯不上半点关系。

    “大人放心。”叶梦瑶抬起头来,眼中似乎不再是空同,“此功法条件苛刻,代价甚重,除我外,应是无人愿意。”她似乎是第一次说这么多话。

    “给我。”若不将这功法彻底毁去,以后再想看到那些间谍的狼狈模样,可就难了,赵尽欢怎能允许呢。

    “早已毁掉。”叶梦瑶答道,而后又低下头去,眼中满是被痒感折磨的苦楚。

    赵尽欢迅速将她极泉、京门、笑腰三处痒穴重新点了一遍,原本浮于皮肉间的痒感变得钻心入骨,恍若被一双巧手撩拨着经络,又像被蚂蚁在骨缝间安了家。

    无论功法如何诡异,叶梦瑶毕竟还是能清楚感受到痒感,一旦痒感限度超过其精神所能承载之极,届时何来余力运转这套功法?

    只见叶梦瑶本就莹白的面色顿时煞白得有些病态,目光中的酸楚化作些许泪花,盈在眼眶内,将那双红眸化作潋滟的波纹。

    “此式名为‘凋朱颜’,不知叶姑娘觉着是否贴切呐?”赵尽欢笑道,双手则依旧在其足底划挠着,同时皆内力探查其双腿的经络,发现仍是有她自己的内力在作祟。

    无可奈何之下,他只好将自己的内力以‘惊残梦’倾注在其双脚之上。叶梦瑶的双脚本就敏感不堪,经过欲仙术的加持,更是连一滴水划过都能痒得昏天黑地。

    赵尽欢双手成爪,一下一下在足心抓过,叶梦瑶仍是面无表情,可眼眶早已承载不住,泪水划过那稚嫩的脸颊,浑身上下好似唯有这泪水诠释着冷暖痛痒。

    “啊呀呀,叶姑娘何故泪流满面,莫非是想到了什么伤心事?”赵尽欢嬉笑道,“看来是鄙人的功力不足,未能让叶姑娘扫清阴翳,一展笑颜。”

    因其探不清足底最怕痒的部位,只得用抓挠这种方式,力求将寻常的怕痒部位扫尽。而他的动作也随着言语在逐渐加快,叶梦瑶本已觉得痒不欲生,可下一瞬的痒感总能超过她的预期,更不必提还要无数个下一瞬在前方向她招手。

    全身上下无一不痒,双足那朝天而放的脚心更是痒得抓狂,偏偏自己要运转内力,保证不动不笑,连一丝丝发泄的渠道都没有。叶梦瑶忽而浑身轻颤,足趾也缓缓勾动了几下,泪水更是如瀑布般流个不停,

    “这……怎地还哭得抖起来了?”赵尽欢故作担忧道,“呀,可别惊动了竹筒里的钢珠呐。”还未说完,手上动作陡然加到最快,叶梦瑶似是被惊醒般猛地抖上好几下,竹筒内的钢珠果真就偏移了些,她急忙抬起单侧手臂意图稳住,可竹筒毕竟不好控制,这一抬便失了分寸,如山石落坡,越滚越快,不得已只能不断变换方向来维持。

    看客自然听不见钢珠的滚动,却见其摇动竹筒,便知胜负将至,顿时欢汴如沸。

    “嗨呀,瞧我这张乌鸦嘴,真是说什么来什么,姑娘切莫挂怀,更莫要怪罪鄙人呐。”赵尽欢这次连装也不装,带着神气洋洋的架势说出上述话语。

    而叶梦瑶的嘴角被痒感牵拉上扬,呼吸急促得如同跑了好几里路,此时只得颤颤巍巍开口道:“放过我……我不能……输……否则庄主会……会折磨我的……”

    “谁要折磨你便找谁说去,与我何干?”赵尽欢置之不顾,照挠不误。

    “嗯啊……求……求求你……哈啊……至少……别挠脚……”已然分不清叶梦瑶带的是哭腔还是笑腔。

    “这么好的一双脚,错过了该去何处寻呢?”这种在溃败前拼命求饶,却在输赢上不肯让步的架势,赵尽欢在欲仙楼里见过无数,与那些间谍痒得不行、又不肯说情报、却又求着他停下挠痒,如出一辙,他向来只觉可笑。

    更是借着叶梦瑶的语气顿挫,摸索出了她最敏感的脚心处,手上的挠痒便是更具摧枯拉朽之势。

    更见叶梦瑶的纤瘦手臂拎着袖袍在那里提来提去,像是木偶师牵引着木偶,却又显得狼狈不堪,眼看香便要燃尽,赵尽欢一手伸进其左腋,叶梦瑶应接不暇,猛地大笑出来:“哈哈哈哈,停,哈哈哈哈哈,停下吧……哈哈哈哈哈……”

    却又一动不敢动,仍要控制着那颗滚动的钢珠。分明已痒得想要夹臂,却因钢珠将要滑出,不得不把腋窝大大展开。

    赵尽欢知其败局已定,反而不慌不忙地进行着这般非对称的挠痒,唯待其承受不住。

    痒感之下,叶梦瑶的注意越来越向左偏移,连带着

    竹筒的动作也逐渐照顾起了左臂,便是苦苦支持,也不过多拖延那么短短一瞬而已。

    终于,钢珠坠地。赵尽欢却仍不停手,双手重新回到那盘坐的脚丫上。

    叶梦瑶先前觉着全身无一不能活动,巴不得把自己绑起来,此时又觉得处处受缚。她想用双手阻拦赵尽欢的动作,却被竹筒拉着衣袖、衣袖拉着手臂,无论如何也够不着;双脚更是因为这样的盘坐姿态,本就双腿互为掣肘无法轻易解开,又因坐了许久双腿发麻,更是动弹不得。

    于是这钢珠落地后,尽仍然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双足受痒。嘴里的笑意似是淤积了一柱香之久,恨不得顷刻间一吐为快,竟是挤不进任何字眼。

    “你这双足当真是令鄙人留恋不舍,叶姑娘莫要见怪呐。”客客气气地说着,手上的动作却一点也不客气,“姑娘若是没点其他的法子,那就容鄙人一直挠下去,直到你笑得喘不过气为止……”他的语气越来越趋近于恐吓,手上动作仍不见停。

    看客多有斥责其不义,但赵尽欢照样置若罔闻。

    叶梦瑶已躺在地板上想要打滚,双腿费力想要解开,可刚刚抽出一些便被按上,只能把那擂台锤得咚咚作响。

    “姑娘当真没点别的本事了吗?”赵尽欢自顾自地追问道,修习了如此诡谲的功法,内力又如此浑厚,怎么可能是明面上只会忍痒的柔弱女子怎么简单。

    “太过分了!”殷岚似乎被勾起了些痛苦回忆,侠义之心涌上心头,急忙纵身一跃,跳上擂台将赵尽欢一脚踢开。

    “无妨,你这一脚迟早得还。”被踹开的赵尽欢也不恼,笑眯眯地望着躺在擂台上,双目失神、大口喘气的叶梦瑶道:“至于叶姑娘嘛……带上吧,若她当真只会忍痒,我可要再好好与她切磋切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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